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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魔教毒宗

排水甬道的另一个出口是在城外的大河旁。当易谦扒开藤蔓见到那浩瀚星空时,真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如今摆在易谦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现在便离开青州逃的越远越好。另一条是冒险回家一趟,家里不仅有那只已经陪伴了他好多年的龟和师父留给他的书籍。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个络腮大汉与假道士凌松子。易谦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到他们。

易谦刚买下不久的那座小院内,络腮大汉就这么静静坐在院中闻着充斥鼻尖的血腥味心中悲伤不已,他并不是为刚刚死在他手上的两位杀手而悲伤。干收钱买命的活,结果却因钱送了命,这本就是他们早该有的觉悟。自己给了他们最痛快的方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络腮大汉他是为自己感到悲伤。血腥味闻多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厌倦了,可今晚再次闻到他还是感觉莫名的兴奋。“我真是只嗜血的野兽吗?真的是吗?”就当络腮大汉望着自己双手陷入沉思之际,他听到了脚步声。一种刻意压低却极为笨拙的脚步声。

“是谁?”

院外的易谦听到络腮大汉的声音欣喜道:“是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络腮大汉笑着打开了院门,虽与那书生相识不过一天,可却极为投缘。他可不愿这个书生就这么轻易死了。

见了络腮大汉,易谦笑道:“你耳朵可真灵,竟然能听到我的脚步声。”说话间易谦不由想到了颜北异,颜北异应该是凝实境界的高手,可是在那么寂静的排水甬道里却听不见自己声音,莫非络腮大汉修为竟比颜北异还高。

络腮大汉摸了摸自己耳朵道:“我耳朵从小就灵,我师父常说我有做贼的天赋。”

易谦心知络腮大汉不愿多谈,道:“今天有什么人来这间院子吗?”

络腮大汉一指院子角落:“你说是他们吗?”顺着络腮大汉指的方向易谦才注意到角落躺着两个人,两颗脑袋像碎西瓜一样的人。

易谦心中不忍,扭过头道:“唉,想不到他们已经动手了。快跑,路上我跟你解释。”

“跑。”络腮大汉摇了摇头:“跑是跑不了的,我看打倒是行。”

易谦不解:“你说什么?”话音刚落就听院外有人大笑道:“好敏锐的感知,江湖中何时多了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腐朽的院门被一股罡气绞碎,三位身量几乎一样挎着葫芦的紫衣人出现在院门前。

见了那一身紫衣,络腮大汉眉毛一挑疑惑道:“你们是毒宗的人。”

三位紫衣人未答,反倒是不远处有人狂笑道:“不错,他们是毒宗的人。”

伴随着狂笑声,四位妙龄少女抬着一顶无蓬轿子来到了三位紫衣人身后。颜北异端坐于轿上,带着一副绘有三彩的圆形木制面具。那面具之上色彩搭配极为混乱,不知有什么魔力竟让易谦望之生惧。想来颜北异早就藏有这副面具,并非为了遮挡被毁面容所匆忙赶制。

与易谦避开视线不同,络腮大汉一直望着那副面具。此刻他有些后悔,当初在藏经楼中应该用些心的。他是绝对见过这副面具的图录的,这副面具该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固有装束,只是他忘了那神秘组织的名字,以及这面具除了遮挡面容外,还有什么作用。

“你不是毒宗的人,你是什么人。”络腮大汉道。

颜北异大笑道:“易谦小子你请来助拳的朋友叫什么名字,老夫不想杀无名之鬼免得死后对阎王老子报不全老夫这一生功绩。”

对于把杀人当成功绩易谦心里不以为然,可颜北异这句话确实问住了他。与络腮大汉把酒畅谈了一天,他还不知对方的姓名,瞧了一眼络腮大汉,易谦道:“他并非我请来助拳的人,他只是一个过客,此间之事与他全无关系。你让他离开这,我答应一定为你延长寿命。”

颜北异咆哮道:“延长寿命,那你能把眼睛还我吗?没了眼睛,我如何能见世间女子的妙处,我要挖了你的眼睛,把你当成狗一样……”

络腮大汉掏了掏耳朵,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哪来的狗到处乱吠,惹得大爷不高兴小心把你给炖着吃了。虽说大爷很喜欢狗,绝不吃狗肉,但可以为你破个例。”

“好小子,够狂,够傲,对老夫我的胃口。等会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大爷我最讨厌要打架杀人还叽叽歪歪的货色了。记住大爷我叫李不,木子李,不行的不。死后对阎王爷别报错了名字。”说着话,李不拎着拳头便冲了上去,势若奔雷。

“李不,天元道宗掌教弟子,青年一代第一人,双狂……”发出惊呼的是其中一位紫衣人,只可惜他一连串的头衔只能说到这了,李不那海碗大的拳头已经离他脑袋不足一尺了。

易谦听师父无意间提过天元道宗的事,说其是天下道脉千万,坐二望一者。易谦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结识的朋友,既然是这等人物。

李不拳势自是迅捷,三位紫衣人反应也不慢,同时后退一步携手撑起了一面淡紫色气罩。真气外放凝结成罡气,以罡气结成的气罩虽薄薄一层但寻常兵器万难损其分毫。可就是这样的一层气罩在李不的拳头下就如纸糊一般脆弱。

三位紫衣人互望一眼,满心惊疑。此人看样子不过也是真气凝实之境,可为何真气这般刚猛。

一招逼退三名紫衣人李不却并不满足,大喝一声又是一掌横推了过去。无形劲风凭空而生一下将三位紫衣人给掀翻在地。

如果先前那一拳是破除一切之刚猛,这一掌便是绵绵不绝之雄厚。正所谓刚不可久,可在李不身上刚猛和雄浑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刻,出道已经近二十年的三位紫衣人心中第一次生出放弃任务掉头便走的念头但想到其后果,这种念头瞬间被斩断了。不是生活在无间地狱的人不知道,世间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并非出于嘲讽,也非出于自傲。李不由衷感慨道:“为什么,堂堂毒宗怎么沦落到充当这种打手、杀手的角色。”

颜北异狂笑:“可笑,真是可笑。当然是因为钱,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把他们赶尽杀绝,将他们逼成丧家之犬,没有钱他们怎么活下去。”

李不苦笑一声:“自在唯我不是魔教教条吗?为了钱卖命岂不是有违魔教教义,这样还算是魔教毒宗弟子吗?”

对于李不的拷问,三位紫衣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同时摘下了腰间葫芦。“快往后退,这是毒宗的独门兵器叫……”一时之间李不忘了这葫芦的名字,这次倒不是他没用心读书。正相反他自幼便对兵器尤其是各种奇门兵器极为感兴趣。只是这些年他已经遗忘太多事了。

紫衣人的葫芦纵然是在各奇门兵器中也是最为诡异的那一种,拔下塞子里面喷出的并不是普通毒雾。而是一道浓得化不开的黑气,那黑气有些类似于武者凝成的罡气,抽在李不身前的护体真气上,那层护体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

李不见此心中一凛,他修习的功法名为《鲲鹏游》乃正宗道家玄门功法,偌大的天元道宗已经有百余年未有人练成此功。可今日竟然被这怪异的奇门兵器破去了护体真气。“有腐蚀真气之能。”李不忽然想起了这葫芦的名字,回首对易谦道:“快退,这是腐骨毒煞一但沾上一丝便……”

话未讲完,忽然院中响起一阵哀嚎之声,声音之怪易谦闻所未闻,百鬼夜哭约莫如是。怪异难听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声音一起易谦只觉脑子炸了似的疼。

相较于易谦,李不受的影响仿佛更重,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捂着脑袋不住晃悠着。这种情况他非常熟悉,虽然看似是以音声扰敌实际上却是一种震荡阴魂的手段,非神照境界不能为之。“这个老小子绝不是神照境界武者,可他究竟是如何使出这般手段的。是了,古怪一定出在那张面具上。”

就在李不强摄心神准备将那张面具扯下时,蚀骨毒煞凝结而成的长鞭已经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怪异的哀嚎之声顿消,可李不也躺在地上站不起身来,他望着自己腹部不断枯萎、蔓延的伤口心中不免感慨,他拥有着比野兽更加蛮横的身体,可这样的身体对于这蚀骨毒煞好像全无作用。不自觉的他反手抓住了身后的背囊,如今他唯一的倚仗便只有它了。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意拔出它,他讨厌握住它时那种感觉。虽心里讨厌可李不的手却越握越紧。

“对不起。”这时易谦走到了李不的身前,望着他腹部那朽木一般的伤口陷入了沉思。虽然他不知蚀骨毒煞是什么玩意儿。可他明白是因为体内精气在流逝才会出现这样的伤口。“可以吞噬人身精气的毒物吗?有意思。”易谦心里想着这一点,同时手隔着袖子按住了李不的肩膀。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我都说了……”李不正想安慰一下这个叫易谦的少年,忽然感觉到一股源源不断的生机从自己肩膀处流入。这种纯粹的生机一下让他想到了师父为自己疗伤时的那种感觉。可是,可是这股生机好像比师父的更加精纯,更加深厚,更加的神秘……

“怎么可能,还老还童?”李不不禁怀疑起易谦是个伪装成少年的老怪物,可是那双眼睛里透着的又分明是年轻人的那种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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