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承策便将她送回了山中的小茅屋。
扶橘和翛沨两人也正在院中等候,翛沨倒是怡然自得,可扶橘却像是无头苍蝇转来转去,直到见他们二人平安归来,扶橘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承策戛然止步,任由甜枨从身边走过。
“师兄……”甜枨转身看过来,细微的声音试探着轻唤了一声。
她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因为自昨夜起,他便不发一语,如今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折磨得她心慌意乱,焦灼万分。
“自今日起,除师父之命,已无需再见。”承策淡淡道出一句,眼眸不再视之一眼,薄情至极。
甜枨反应并不大,她的预感果然成真了,她冷静得已然不像她自己。
“师兄……”她颤抖的纤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
一方蓝天,一座青山,慢慢褪去万分颜色。
远处同样闻言的扶橘的和翛沨亦错愕不已,怔怔看着他们二人。
承策拂开她的牵挂,冷观其变,任由那原本灵动如星之美眸被乌云吞噬,盛满无助和痛楚,两朵泪花在眶中圈圈画圆。
“救你,不过师父之嘱咐;助你,不过同门之情分。既然万事皆了,本宫也该全身而退。”他看似置身事外的冷淡,却没人能读出他的无奈和悲恸。
恶语伤人六月寒,眼下初春方至,温不及六月,故而她才觉心如此之冷,甚冷于六月之恶语——这样的借口,是否能让她觉得安慰?
“翛沨,还不快走。”他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要离去。
嗖!扶橘提剑而来,飞身堵截,直指承策的喉咙。
“师兄!你莫不要太过分!一会儿拒绝她,一会儿又做些让她误会的事!你这样左右摇摆算什么意思!”扶橘心头怒火极盛,仇视着。
承策自知心中对她有愧,颇为自觉地挪动步伐,竟主动抵在了他的剑上,如果这样能弥补他们些许,也算不负此生。
“你!你……!”扶橘气得咬紧了牙,拿手的剑也颤抖起来,“难道你以为你是太子我就不敢杀你了吗!”
“师兄……”甜枨颤着身子,来到他面前,轻声问,“师兄对枨儿可曾有一刻是喜欢的?哪怕就一眨眼的功夫也好!只要是喜欢过……!”
不待她话说完,满面淡漠的承策语气轻佻笑道:“本宫所做乃人之常情,可你偏偏自作多情。”
甜枨眼眸骤紧,他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脏,两行清泪滑落而出。
此中又有几多无奈,几多可笑?
“你!你!”扶橘握紧了剑柄,怒火中烧,真的向他刺去。
“小兔子!”翛沨见状连忙动身要冲上来。
“不要!”甜枨忙抬手,一把拉住他动起来的剑,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划破了她柔软的小手,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滴滴答答掉在鲜嫩的草叶上。
承策疏淡的眉眼间骤然紧蹙,袖下的手掌动了,脚步也微微拉开,却还是被他硬生生压制了回去。
甜枨忽然发出了笑声,白花花的日光撒在她身上,她显得那样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