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别管我,你吃吧,”常融看着张之初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盘腿坐在蒲垫上,“今天逮了个东西,把我震惊着了。”
“什么东西?”常融将最后一盘宫保鸡丁端上来,看着那桌上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我倒是好奇,什么东西能把你搞成这样,今个宫保鸡丁你都能不吃了?”
“啥?宫保鸡丁?”张之初“蹭”地一下站起来,看着那地上一地的东西,不太好下脚啊,“别还有水煮肉片,酸菜鱼,糖醋里脊,汤是酒酿小丸子吧。”
“呦,这算卦技术见长进啊!”常融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摆上三副碗筷,朝外头看了看天色,这按理说也应该要来了啊。
“干啥啊,”张之初顾不上地上有些什么东西,直接奔着饭桌就去了,伸手抓起一块里脊就往嘴里送,“哇,烫,师兄。”
“你怎么又这样,”看着这样子常融就要去拍张之初的手,“等会,有客人要来,你这一上手,摆盘都让你抓得不好看了!”
“哇咔咔,别介,大哥,你这不会是要请女人吧!”
张之初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那般,一把抓住常融的胳膊,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你这个个都是拿手菜啊,还摆四副碗筷,说,你是不是被背着我跟师傅,去外面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殊不知,她说的那位小姑娘,已经进了观门到了前殿,转弯要往这饭厅走了。
“去去去,我上哪去祸害人家小姑娘。”
常融真不知道,自家这个师妹小脑袋瓜里都有些什么玩意,怎么就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刚刚你还说,你师兄我宇宙无敌超级帅,追我的人能从咱们观门口追到法国,现在又说我去祸害人家小姑娘,我怎么就祸害人家了。”
“谁知道你怎么祸害人家,”张之初又偷摸着吃了一口水煮肉片,又辣又烫,十分过瘾,常融看这样子作势就要去打她,这逼得张之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几个音,“哇哇哇,嗯嗯嗯嗯。”
“行啊,你这还敢编排起你师兄我来了,”常融颇为紧张,还特意整理整理了衣冠,照着那玻璃窗捋了捋头发,“待会别乱说话啊,要来的可是师傅特意交代,要好好招待的人。”
“呦,”张之初看了看桌上的那菜色,“别是师傅特意给你算了一卦,算你今日此时红鸾星动,特批我来替你相看一番,就让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若天仙得无与伦比的师妹我,来看看这位还未出场,就让我师兄迷得是神魂颠倒的美人儿,是谁!”
话落,常融就看见自个师妹起势,起了一派在唱戏剧的架势,就噌嚓嚓嚓嚓嘚的那嘚瑟样子,手里还拿着一筷子的糖醋里脊,看着常融一脸的奸诈,“看看这色泽是多么的诱人,看看这气味是多么的迷人,看看这味道是多么的深得我心。”
“啧啧,也不知道那位小姑娘……”张之初正巧退到门口,摇晃着脑袋,眼睛直盯着那筷子的里脊肉,忽地觉得自己后背像是撞了在一堵墙上。这也不对啊,明明就是看着这门口溜的啊,“谁啊,敢挡你家……”姑奶奶的路!
这不回头不知道,一回头吓一跳啊!
张之初抬头正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时观外一道微弱的光,给围绕在远山上的树顶镶了一条花边,好像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一分钟比一分钟显得更为深黑。
这来人穿了一身青黛色风衣毛呢,领口微开,露出那一处恰到好处的喉结。长身玉立,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另一只手拎着些许的东西,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或是内外温差的缘故,蒙上了一层胧胧的雾气,使人看不分明来人眼中的情意。
他缓缓摘下了那双金丝眼镜,凛凛眉目如山水相逢般,神情镇定自若,眼中像是有十里春风,背后是那漫山遍野的山雾树风,可他那高拔的身影撕风裂雾,光华照眼,一时间张之初脑海中只浮得上《白石郎曲》中八个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吧嗒”一声,常融被这筷子落地声音惊得回过头来,看向门口自个师妹,还有门口那位拎着水果的客人!
“如是!”
张之初被常融一声喊回了神,一脸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筷子,落在脚边的里脊肉,还有,眼前这位,以及被自己那筷子里脊肉沾了汤汁的外套。
“嗯?”那来人一脸的意料之中,加上些许的不怀好意,嗯,是张之初看着的不怀好意,“挡你家什么?”
“嘿嘿,”常融简直对自家师妹这套变脸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前一秒还嚣张嘚瑟跟那个谁似的,下一秒见了这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这门,就这破门,挡着你家学生我,来迎接我亲亲的传道受业解我惑的赵大教授了!”
“哦?”这来者能是谁?想想吧,谁还能把咱们家张之初吓成这样子,赵镜观一脸好笑地看着她,“那我还听见迎接什么美人儿?”
“该死的,这话怎么还让他听去了!”
张之初低咒一声,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彻底让赵镜观那不怎样的心情明朗了几分。
“嗯?”
“那个,我是说,”张之初眼咕噜一转,扭头看着自家师兄,边眼神示意边说,“是说啊,我师兄这模样啊,去唱戏扮角儿,一定能是个大美人!”
唉呀妈呀,总算圆上了!
“不知道我的赵大教授,今晚来我们小观有何贵干啊?”
“哦,”赵镜观应了一声,闪身便进了屋里向饭桌旁走去,“今天大赤那个老头子请我吃饭,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