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怜,快出来,赵教授回来了。”
这山里的村庄,都是那种低矮的土坯房,张之初这一路走过来,只见那零零散散的房子坐落在这山中,连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柏油马路沥青马路了。
这村长还是个大嗓门来着,张之初看着村长站在自己一路走来唯一看见的红瓦房,还是一座二层小楼的门口站定,这么一嗓子惊得那门口的几棵树上,还吓飞了几只鸟呢!
“好,我来了!”
那房内一道宛如黄鹂出谷的清脆女声传来,紧接着那紧闭着的漆黑铁门拉开了一道缝隙,探出一道藕粉色的身影来,张之初看那身段,嗯,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赵教授,你回来啦。”
这应该就是这村长跟自己说过的那个什么爱怜吧,她的女儿。
张之初看着这姑娘,也就是十七八花一样的年纪,穿着一身藕粉色的碎花连衣裙,左右扎着两个大大的麻花辫,身形较自己稍微瘦削一点,应该是在这山雾缭绕的山中住久了,皮肤白皙晶莹,一副吹弹可破的样子。
这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前面的那位赵大教授,眼神里满是钦慕,一个劲地往这位赵大教授面前凑,再看看那站在门口的村长,还一脸笑意地望着这边。
哦,张之初懂了,这是看上我们赵大教授了啊!
也是,就凭这赵大教授的这副皮囊,的确很唬人,再加上还是个大学教授的身份,自古人们对知识分子就多有崇拜,更何况是这深山之中,那还不更是狂热得紧啊!
可是赵镜观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愣是退到了张之初的身旁,张之初生生看着那姑娘将眼神中的爱慕变为不善,“你是谁?”
“哦,我呀!”
张之初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一本正经的赵大教授。
“这感情以为我是情敌?那要不要帮你一把?”
“随你。”
“那我是实话实说呢,还是实话实说呢?”
“看你。”
这石爱怜是什么人啊,自认为是这方圆几百里的顶尖美人儿,出门村里那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围着她直转转,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上,一群乡野村夫有什么值得交往的!
直到,她听自己爹说,村里来了一位挺年轻大学教授来考察,自己哪里见过什么大学教授啊,于是,连忙从镇里跑回家看,自己以为这大学教授怎么着也得是个三四十的中年人,谁知道这位如此的年轻有为,一颗芳心早就在见赵镜观第一面的时候,就遗落在他身上了。
所以,哪里容得下这来历不明的张之初,跟她心上人眉来眼去的啊?
“问你话呢,听到了没?”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呗,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张之初正跟赵大教授进行猛烈碰撞的眼神交流,当然是张之初单方面的看热闹哈,这冷不丁地被人一推,本来这山路间就崎岖不平,脚下一滑就又要摔倒。
跟大多数的偶像剧情节一样,赵镜观就近拉了她一把,这才险险地没摔下去,那这肢体接触嘛,避不可免,感谢的目光,也是得传达一下的。
“我不是故意的,赵教授。”
看到这,得,这位又道歉了。
可是,你这道歉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无妨。”
赵镜观稳稳地扶住了张之初,用眼神询问是否有事,张之初本想摇摇头,回答自己没事,可是看着这个什么爱怜小姑娘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再加上她那一下叫不是故意的刻意,顿时起了捉弄之心。
“可是,”张之初立马嘴角往下,眼神水汪汪的,“教授,我好像脚崴了。”
“脚崴了?”为什么这赵镜观眼睛里有些笑意。
“嗯,脚崴了,好痛啊。”
张之初作势就要蹲下去,其实她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家螣螣同学好像要从口袋里冒出头来透口气,不行,这深山里身上带条蛇可能会被以为是什么妖女,万事还得小心为上,毕竟他们应该没有大城市养蛇当宠物的经历,又硬是把黑螣刚冒出来的头给摁了回去。
可怜我家的小螣螣啊,透口气都不行啊!
赵镜观看着这个直接要坐在地上,一脸“我很痛苦”模样的张之初,心下不知为何涌起些许的笑意来,并不是因为她的演技拙劣,而是莫名地就因为她的这个借口,还是因为她跟这村长的女儿杠上了。
“这么严重?”
就算是知道这位是装出来的,赵镜观面上仍是一派焦急万分的神色,“哪只脚,还能不能走路啊?”
“哎呦,是真的疼。”
张之初是装得自己疼的是龇牙咧嘴,反正不管如何,只要这赵镜观肯陪着自己演,自己管自己哪只脚疼呢,反正就是我不管,我就是脚疼。
“那不行,得快进屋看看。”
这话音刚落,张之初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弯给圈住,紧接着一把就被人抱了起来,那人身后是只剩半只头角的夕阳,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张之初的这个角度,展露无疑。
“教授,我可以扶着这位姑娘的!”
直接给那石爱怜气得跺脚,硬生生地追在后面一路小跑。
张之初怕自己笑场,索性头一歪,双手拦住赵镜观那修长的脖颈,直接躲进赵镜观那坚实宽阔的胸膛去了,遂着赵镜观一脸的假紧张,自己强忍住不笑出声来就成了。
“这小张同学是怎么了?”
听着动静应该是那油腻的村长,张之初憋着笑不说话,赵镜观低头看了自己怀里的人儿一眼,声音有些冷,“脚崴了。”
“脚崴了?”这下换做那个村长吃惊了,“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快快快,先把小张同学抱进屋里,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这赵镜观压根没搭话,大步一转直接就往这几日他住的那屋里走去。
那村长本来想提议说,不然先放进自家闺女房间去吧,谁知这赵大教授扭头一转,抱着他学生就往自己住的那间房去,算了算了,可能是心急了。
毕竟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大学生,受了伤谁不着急啊!
“爹!”紧随着进屋就是石爱怜,她看着赵镜观那略带着急的背影,还有自己爹意味深长的表情开了口,“那女的谁啊?”
“你赵教授的学生。”
“什么?女学生?”那石爱怜嗓门忽地拔高,被自家爹瞪了一眼又放低了嗓音,“爹,赵教授这几日也没提自己还有一个女学生要来啊,而且你看那个女学生……”
这石爱怜本想说,看看那女学生让自己教授抱着,哪里有像是个学生样子,却被自己亲爹直接打断,“闺女,爹跟你讲,你若是想同这赵教授好,你一定得跟那女大学生打好关系。”
“啊?为啥?”
石爱怜看不愿意跟张之初打好什么关系呢,她一看就是一副狐媚子样子。
“说你傻你就是傻,”那村长叫石青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能带着自家学生出来考察,孤男寡女的不避嫌,这女学生定是他的得意门生,若是她能帮你说几句好话,创造些机会,不比你自己傻傻地往前凑强啊!”
“可是,万一他俩……”
“你想想,要是有万一,这赵教授干嘛说是他的学生,而且还问她东西都带来了没,他俩要是那种关系,这种地方早就承认是他什么人了!”
“哦,对,爹,是我想多了。”
“哎呀,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啊!”
这石青山也不好意思继续说自家女儿了,摆摆手示意让她找点跌打损伤的药,给那小张同学送去,顺便拉拢一下她。
然后自己出了屋门转去了后院,准备找自己的婆娘做饭去了。
屋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要笑死我了,你真的是影帝演技……”
赵镜观冷眼看着那土炕上自己捂住自己的嘴,还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打个滚了的张之初,一个劲地在那笑,问题还得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来,那如上弦月般的弯眉下是笑意满满的眼睛,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可爱起来。
赵镜观也微微扯了扯嘴角,像是被这个笑容感染了一般,还有张之初冲着他大拇指直竖的动作,爬上眉头的笑意昭示着他此刻的愉悦,觉得这世界也并不是全然的无趣。
“你俩在笑什么?”
黑螣悄咪咪地从张之初的口袋里探出头来,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一句,张之初仍旧是笑得花枝乱颤,倒是赵镜观收敛了脸上的愉悦之情,神情淡漠地看向黑螣。
“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之初回了这么一句,丝毫没有记得自己身处什么环境,这身边又有什么人,不是都说得意忘形,这下真的是得意忘形了!
“怎么,有谁问你在笑什么吗?”
直到张之初觉得床下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这才堪堪定下心神,看着逆光而站的赵镜观,再一扭头看向盘在炕上,自己右前方的那只小黑蛇。
“没,没有。”对,除了修炼之人,一般人是听不见黑螣说话的。
张之初正了正神色,看着那一本正经站着的赵镜观,他负手而立,带着睥睨天下的那股气势,却又有那种看透人生的薄凉,在这昼夜温差极大的山里,张之初只觉得自己又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教授,你有没有听见种声音,像是谁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