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总是说,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
而一脚踹开石爱怜房门的张之初,终于知道什么叫鞋都掉水里去,捞都捞不上来。
房内并没有开灯,但能借着隐约的星空光芒看见,此刻的石爱怜蜷缩在床的一角,低着头瑟瑟发抖,这双人床上的被子半边搭在床上,另半边的已经被蹬到了地上,在她对面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只露出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不,不是我,你别过来,别过来。”
石爱怜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个劲地摇着头,退到最边上的墙角,还挣扎着要往后退,双手使劲抓着头发,拼命地遮挡着她自己的视线,这一切的动作无一不昭示着此刻她的担忧恐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神慢慢聚焦到那门口处的时候,张之初左手扯着黑螣,右手扶着门框,不管手有没有符咒,但是这气势倒是十足十,十足十的痞样,一副这点小喽啰,老娘我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却也并不开口,就像个路过的看客一般,只是静静地观望着这发生过的,以及要发生的。
“张之初,你救我啊!”
那角落里的黑影自打张之初踹开这房门,并没有再向前挪动一步,只是小心谨慎地竖起耳朵来,张之初让黑螣刻意收敛了气息,她自己也并没有表露出半分的恶意,就仿佛刚才从赵镜观那飞奔而出的她,只是赵镜观的错觉那般。
“求求你,救救我,救我。”
这边求救声并没有停下,可张之初仍旧不为所动的样子,更或者说,张之初对于这个场景,已经没有打算救人的欲望,因为没有必要救人嘛。
这玩意又不会置她于死地,顶多遭点罪!
“别,你可别求我,我这人有些吃软不吃硬呢,自己的债自己还,我就是来拿个包。”张之初摆出一副“你们随意”的模样来,将那黑螣搭上左肩,双手环胸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还展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你,见死不救,你这人心肠也太恶毒了吧!”
面对着质疑,张之初不为所动,也不辩解什么,仔细听来自己的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那人似乎并没有要跟自己一样,直接闯进来的意思,而是在距离门口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停下,再也没有上前。
是赵镜观!
“教授,你可不要往前走了,可不要忘了这是哪,这石爱怜可没有穿多少衣服的啊!”
言下之意,就是这位石爱怜要是借以美色诱惑你,你把持不住可别拖我下水。你要是把持得住,你也想想这是个什么地方,你一大男人大半夜出现在女孩子家家的房间,注意避嫌,懂不懂!
“什么?教授来了?”那石爱怜竟然突然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张之初,语气十分不善地,“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教授救我,哦,你是不是嫉妒教授对我比对你好,所以你心生嫉妒,才拦着教授不让他进来!”
“教授,教授,教授!”
石爱怜抻着脖子,一声呼喊比一声呼喊分贝大,不过按理来说,这动静也应该招来那石青山夫妇了,毕竟闺女有点什么动静,这当父母的不应该第一时间询问?
就算是没听见,冲他闺女这呼喊声,怎么着也得有点动静吧。
可对面那屋静悄悄的,连个灯都没掌上,也不知道这屋内的人是真的睡死了,还是压根就没在屋内呢?
心头百种思虑千转万回,但也在张之初脑海中,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这种种可能过了一遍,也大体上心中有了些许的打算。
不光石青山夫妇没招来,那赵镜观也好像是没听见这位的呼救一样,张之初回头看向赵镜观的时候,看见他假装拍了身上压根不存在尘土,然后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来,丝毫没有把那石爱怜的呼喊放在眼里。
不光眼里,耳朵里好像也没有。
“别叫了,叫魂呢叫,”石爱怜听着门框那斜靠着的女人嗤笑一声,音色清冷,“你口中的教授是不会搭理你的,你有这鬼哭狼嚎的劲儿,倒不如好好问问,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人家这位不辞辛劳大半夜的来找你谈心。”
张之初在这儿,那黑影并没有发起下一步的进攻,只是静静地等候在那角落里,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石爱怜,你想想暗夜之中,你对什么都看不清明,却有一双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眼睛,自始至终地盯着你看,瘆都瘆得慌……
“我…你,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呵,玩意?你还本是挺大啊,人家没开口你就知道是个玩意,也不知道你自己算不算是个东西,你就在这说玩意,有些玩意可比有些看起来是个东西,实则不是个好东西的东西,好得多呢!”
经鉴定,张之初骂人不吐脏字的等级,满级!
“别想了,”这石爱怜没说几句话,赵镜观只听见那倚在门框上,却十分不饶人的张之初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嘿,我说那位,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我要是你啊,才不大半夜搞这玩意吓唬人呢,我就直接上去两爪子划花她的脸,然后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说村长家的闺女石爱怜毁了容,正躲在被窝里哇哇大哭呢!”
而那位真的好像是听懂了张之初的话,嘴里发出了几声低呜的声音,像极了发怒的前兆,整个身体前倾,前肢稍微弯曲,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若是谁来一句“去”,张之初真的怀疑这黑影会毫不犹豫地蹿出去,一口咬上他盯上那敌人的命脉。
可那黑影又直起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前肢亮出了锋利的指甲,竟在这夜中泛着银白色的冷光,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再配上那发怒般的低呜声,竟然给那石爱怜脆弱的小心脏一击,尖叫一声,她就直接给华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啧啧,真的禁不住吓,就这样就晕了?我这大招还没放呢。”
张之初又懒洋洋地站直身子,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还直摇头,赵镜观只看见张之初的背影进了屋,耳边还传来她那惋惜的声音,心下好笑。
背包放在张之初睡觉那一侧的床边,张之初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左手拎起包,右手伸进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什么就然后手一顿,把那包往原地一扔,右手中的东西就掏了出来。
“行了,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我帮你出来,自己出来能少受点皮肉之苦,我要是把你弄出来,可能你就得上我的小葫芦里待着了哦。”
这语气就像是在跟对方商量什么事情一般,但是熟悉张之初的人都知道,她越是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就证明这事情早有决定,什么决定什么结果你也不必管,她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怎么做,就只是单纯地来通知你一声。
张之初右手捏着一个小葫芦,目光澄澈,嘴角扬起一丝危险的弧度,眼神却并不看向开始的黑影,她将目光聚集在床上,另一床被子里鼓起来的地方,仔细观察下来还有些红丝,像是挂着细小的露珠,紧紧连接着那昏死过去的石爱怜。
“好话不说第三次,你有你的去处,她有她的因果,你这么执着也是于事无补。”
那被子中的东西动了一下,那红丝仍旧紧紧连接在石爱怜的四周,张之初看见那丝中若有若无的红色液体在流动,所以看起来像极了红丝。
两次劝诫无用,张之初信奉着事不过三,她也懒得费那口舌,直接掏出一张符咒来,掐诀念咒,二话不说拍了过去。
谁知道有些计算失误,只是让那不知名的东西蹦跶了几下,没打中。那玩意连接着石爱怜的红丝仍旧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她的血,晕死过去的石爱怜还被抽得抖了抖身子,张之初看见这景象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别是这人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你才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吧。”
那玩意倒是没动弹,只是之前的那黑影听见这话,低呜了几声,前爪泛着寒光的指甲在瓷砖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惹得张之初皱了皱眉头,对这声音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
“行了吧,喝个差不多就得了,你也明白这样顶多能让她身体虚弱,压根要不了她的命,何必呢,收手吧,不然我也只采取强制措施了。”
师傅说了,能用嘴解决的,就尽量别用家伙什儿。
家伙什儿比较费钱!
张之初深谙这个道理的精髓,已经浪费了一张符咒了,万一下一张再浪费,又没人给报销,还不得心疼死自己?
要不要干脆也不管了,反正死不了人。
不过也不成,这碰上了好像就得干预一下,不然是不是有些违背天道的安排了?
本来以为是个大家伙,没成想就是个小喽啰里的马前卒,第一排最先倒下的那种。
张之初将那背包十分潇洒地往自己右肩上一揽,随后右手抚上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就说吧,别挣扎了,没什么用,你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不然也是被我打败,结果都一样,何必呢?”
“金葫芦,银葫芦,比不上我家的小葫芦,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