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不吃犬作怪上床。
——彭祖百忌
张之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这个梦境的看客,还是她就是梦中的那个张之初本身,更或者是那些酒精的作用,反正她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
“卦象说有桃花正缘出现,可又不得不提防外来的危险,恐怕事业上会受挫?”张之初扒拉着刚扔完的卦象,嘴里念着这个推演结果,“呸,什么玩意啊,反正我算卦就没准过,绝对不会事业受挫的,我的钱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可张之初自己也十分清楚,虽然自己这推演之术半斤八两,但自己这做的梦都是有些来头的,都是能预兆着一下什么的,更何况,她想到这的时候望着窗外天边,因为落日的余晖给远山撒下的光芒,她隐隐有种什么大事情要开始了的感觉。
之前趴在张之初身上午休的黑螣同学,早在这位醒来的时候就被扔枕头上了,它也是心大,懒洋洋地看了张之初一眼,又睡了过去。
起先盖在张之初身上的毛毯,早也因为张之初这莫名其妙做了个梦,还非得去算一卦的毛病,给堆到了一边,另一头的赵镜观也不知所踪,小方桌上的那赵镜观的专属水杯就好端端的杵在那,张之初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晃了晃感觉似乎还有些水,拧开盖子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
砸吧砸吧嘴,好像是中午喝的那白酒的味道,不过也没那么辣嗓子了。然后,张之初随手揪过旁边的毛毯,挺直身子往后直接一躺,又装挺尸去了。
这事情发生的很是猝不及防,反正等到赵镜观办完事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杯中的那半杯酒,被呼呼大睡的某位喝了个精光,喝完还不知道盖好盖子放回原位,就这点性子,怪不得那村长一个劲地旁敲侧击的打听。
赵镜观很自然地去给张之初塞了塞毛毯角,又拿过一个枕头去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后想起今日饭桌上石青山一直在劝自己酒这件事情,那白酒度数不低,而且又容易上头,他将白酒跟自己水杯中的水掉了个包,想看看这村长想做什么,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张之初,这丫头吃个饭竟也能因为狗肉呛到自己,使自己不得不递过那杯中的白酒去,好快点结束这场试探。
看着那双腮红透,满像是枝头熟透了的红樱桃,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在她白皙的眼睑处投下了长长的阴影,此刻的她嘟着嘴,活活是个没得到满足的孩子,如海藻般柔顺的头发在这西沉的余晖之下,泛着淡淡的红光,一时间整个人沐浴在这般温和的光芒之中使人移不开眼睛。
张之初早在这赵镜观回来的时候,便有了些许的意识,并没有完全睡死过去。这么些年的生活也使得张之初睡眠这个问题上,除了分地方还特认床,估计中午那段睡死也是酒精的缘故,她只觉得一道打量的目光把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虽然说在赵镜观给张之初塞被角的时候,张之初就有种这人是赵镜观的直觉,可酒精的上头也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镜观已经打量完了,还坐在了这土炕的另一边,翻他的资料去了。
然后,然后,然后,张之初在借口酒精的作用下,又睡了过去。
别问了,她绝对不会承认,一是昨晚折腾的太晚,二是今早她出门的又太早,三是她总感觉在这莫名的安心,咱们的张之初啊,只会一口咬死,自己是酒精上头!
等到张之初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继续满天星光,月初没有月上柳梢头了。
“醒了?”
赵镜观看着那边的女人先是伸了个懒腰,之后揉搓着惺忪的眼睛,头发有些凌乱地,昏暗的白炽灯颤颤巍巍地挂在墙头亮着,她双颊还有者些许未曾消散的红晕,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像是灵魂出游一般,就定在了那。
“啊,啊?”
过了许久一会,才回了话。
“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多,现在也就八点半左右,”赵镜观合上了那本看了许久的笔记,语气平静地回了话,目光却放在了那呆愣愣的丫头身上。
看着她伸出双手,开始扒拉手指不知道算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八点多也就是...戌时,我来的那天是...午马未羊申猴酉鸡,甲乙丙丁......”
好像有些知道这丫头在算了什么了呢,赵镜观嘴角不知名地勾起一丝弧度来,看着那女人推算的热火朝天,忽然一下子蹦下了土炕,“今日是壬戌日,现在是庚戌时,这事要大发了啊!”
“教授,”赵镜观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一动,却并不看那床下站着的张之初,目光收回放在桌上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上,“你饿不饿啊,晚饭吃了吗?有没有要吃宵夜的冲动啊,这夜生活如此美妙,要不要做点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哦?怎么才算是好玩的事情?”
怎么这话还有一丝丝的暧昧?
张之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忽地就红到了耳朵根,心下却暗自骂自己,为什么要拖上这个大尾巴狼啊,自己这么些年单打独斗也都过来了,怎么这几天为了拉个垫背的,还什么事情都来跟他商量了呢?
不就是这家伙帅了点,学历高了点,然后人也就是那样,自己的学分还捏在人家手里,还是个腹黑的主儿,不行,绝对不能为美色所惑!
“我,我,我就是问你一声,没什么好玩的事,”说到这张之初快步走到炕边上,一把扯过枕头上的那条小黑蛇,“那个我觉得打扰您老这么久很不好意思,我还是回我屋睡去了,不然那个谁,那个石爱怜又要哭哭啼啼了。”
可赵镜观哪里那么容易就放过这张之初,“怎么,这就要走?”
“对,对呀,已经给您添了一下午的麻烦了,我觉得还是先走比较好。”
“哦?难道你就没点想解释的?”
解释?解释你个大头鬼啊!
张之初真的想一道符咒拍过去,看看这位大教授的脑回路到底都是些什么,虽说现在二十一世纪稍微开放了点吧,但是这孤男寡女的,还要个解释,什么解释,难不成不是因为你递给我喝了口酒,还是烈酒,还非要让我来着说找我有事,不然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在这打扰你这么久的啊!
早知道就酒品差点,撒个酒疯啥的,直接抓你一脸!
可面上张之初扬起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来,“教授,我觉得您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哦?难不成你忘记了昨晚……”
昨天晚上?
“昨晚上,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非礼……”你!
最后一个“你”字,在说出口之前,被张之初生生咽了下去,因为她直觉这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不少,窗外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此起彼伏,“不好!”
张之初低咒了一声,第一时间左移几步拉了一下灯绳,将那白炽灯的暗光关掉,然后身体轻盈地往炕上一跳,赵镜观正对上暗夜中,那双晶莹透亮的眸子。
“教授,”张之初低着声音,借着微弱的星光摸索着,看着对面那个岿然不动的黑影,“相信您也曾经在学校听过我的传言,这几日的相处您也看出了我有些秘密。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在学校只想安安分分地毕业,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而我这次跟您遇上完全是巧合,不管您信不信,待会您都别说话也别动,今夜可能有些不太平。”
赵镜观心下也有了些许的猜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张之初也点点头,心道这大学教授接受能力就是不一般,下意识地要掏符咒,却发觉自己好像没带,包还在二楼石爱怜屋里,没办法,只好掏出口袋里睡得跟根绳子似的黑螣,“喂,黑螣,你醒醒,醒醒,出事了!”
听到这话,暗夜中的赵镜观并没有太大的疑惑,只是微微地挑了挑眉头,“黑螣,别睡了再睡回去吃不上肉了!”
“干嘛啊,你至不至于,”黑螣被这张之初晃得七荤八素的,看着她那副模样忍不住吐槽起来,“放心,等你嫁给了新任太山府君,我想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才不受你威胁!”
“我没有威胁你啊,今日壬戌日,现在是庚戌时,这家有几个人吃了狗肉,还指不定会招来什么东西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不就是招个怪啊什么的,你堂堂天师级别,你在这慌什么慌,”黑螣摇晃着身子,像极了街头那种印度驭蛇,“大不了你一道符咒将那玩意弄出去,然后慢慢玩不就得了。”
“可我现在没符咒啊!”
这才是重点好吧,“没有符咒就再画啊,反正这种事你也不只是遇见一次了,每次也没见你这么慌,你可别以为那什么教授在这,你就畏手畏脚害怕人家扣你学分,不然我一口吞了那教授,给你解了这个后顾之忧。”
“呸,你别在这打着我的旗号,满足你的口腹之欲,你要是敢干这种事情,我绝对把你炖了做蛇羹,找人吃的连口渣都不剩!”
赵镜观并不说话,看着这一人一蛇旁若无人的斗嘴,他的面上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来,张之初并没有觉察出什么来,反是黑螣在说一口吞了赵镜观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那黑影处看了一眼,却发觉那人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本是很平常的反应,可黑螣却以一个活了近千年的物种的眼光来看,这人绝对没有面上的这么简单,至少他对张之初这种看似的自言自语并不觉得惊讶。
“不,你别过来!”
张之初还没想好用个什么符咒,楼上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划破了长空,惊得她直接跳下炕,拎起黑螣就夺门而出,“不好,那玩意已经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