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镜观是真的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话这么多,而且句句不带重样的。
某些话你这乍一听,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再仔细一琢磨,都是歪理!
就比如现在,“教授!”
张之初急匆匆地系好鞋带,起身抬脚就去追前面那道不紧不慢地身影。
“您老走那么急做什么,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万一脚下有个不大不小的坑坑洼洼,这一不小心摔着了,事情就大发了!”
别人不知他赵镜观还能不知道,好歹这么些年做的事情不同常人,他一看就看出后面追着自己的女人,看似是在担心自己害怕自己有什么意外,实际上就是她自己害怕这夜路,又觉得这么大了还怕黑矫情,这才打了这个名义,好让自己等着她!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就算心里十分明白这些小把戏,赵镜观的脚步还是略微放慢,只当是自己以身份压她让她翻墙头,心底有些愧疚罢了。
“嘿嘿,”果不其然,那人追上来一阵轻快愉悦的笑声传来,“就知道我敬爱的亲爱的热爱的教授最好了,就是我印象中那么高大威猛玉树临风潇洒帅气风度翩翩的赵大教授!”
这就夸上了?
就不是刚刚翻墙头那阵哀怨载道叫苦连天了?
赵镜观忽然觉得这女人有些墙头草,却又觉得这墙头草还是个可能开个花结个果的,反正就是那种看似两边倒,实际上心里自有一番盘算的主儿。
虽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日顺了自己,可是单单靠这几天的观察,赵镜观只觉得她不似学校传言的那般,但是身上也绝对有秘密!
看着走在自己身侧,唧唧歪歪说个没完,还没事拔根草揪朵花,看着有风吹草动就直往自己身边靠的女人,赵镜观忽然觉得自己带她出来是个错误,这哪里是找了个帮手,估计是个拖后腿的!
张之初哪里知道才这么一会,自己身边的男人就心里多了这么多弯弯道道,她只道自己这招扮猪吃虎应该还不错,最起码能放松敌人警惕,还能借机刷刷好感,何乐而不为!
反正当时答应这大尾巴狼,就是为了刷好感嘛!
毕竟上课出勤率不高,的确是事实。
那为了弥补这个出勤率不高的事实,这可不得使劲刷好感嘛!
“咳咳。”
随着赵镜观的这两声清咳,这按理来说常人也明白,这话拍马蹄子上了,惹得正主不怎么高兴了,可这位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人家可继续说了,“我没有拍马屁,你又不是马,我也没有撒谎,怎么着,我就是在单纯的阐述事实!”
赵镜观并没有什么对策,只能默默听着身边这人絮叨。
山里人没有什么夜生活观念,他们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依靠着太阳的东升西落来安排日常生活,张之初跟赵镜观之所以敢这个点就往外溜,也是料定了这时候碰不上什么人,就算碰上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不是什么好人,那拖出去打一顿就行了。
当然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不可取的,可是张之初认为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不然暗戳戳招来几个小鬼,陪他玩玩也行。
“我们到了。”
这边张之初对这种情况,已经心底策划好了九九八十一计,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送他小鬼的原则,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皱起了眉头。
“这怨念也有些太大了吧。”
“嗯?”
面对赵镜观询问的目光,张之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我...是说,说,这墓园也有些太大了吧!”
“世世代代都葬在这儿,怎么会不大。”
此刻的赵镜观目光深沉,望向墓地时幽幽的,像是在看什么稀松平常的事物一样,张之初也发现了,自己身边这位教授,也绝对不是个善茬!
“对,你长得帅你说的都对。”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埋下了相互试探的种子,性格迥异却相互吸引,就像磁铁的正负两极,谁也知道,相互吸引就是故事的开始。
“那我们下去看看吧?”
张之初好奇地搓搓手,一脸的期待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那男子神情淡定,只是盯着自己身边那女人亮晶晶的眸子看见了许久,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等等,”而那女子却打了一个停的手势,“教授,我们先躲躲,可能有人来了。”
别问我为什么她知道,她就是知道,因为她就是觉得口袋里那货,暗戳戳地给她发了个暗号,至于这是什么啊,秘密。
赵镜观陡然觉得自己右手腕处一热,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附了上来,张之初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这几天下来虽说这赵镜观有些冷漠,但并不讨厌,所以她下意识把这位当成了自己人,反正出门在外谁还没个搭把手的时候,这种小事就不用太介意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小心脏啊,扑通扑通直跳啊。
张之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微把头歪了歪,暗自庆幸这个时候是天黑了,不然就自己脸上这一片火辣辣的,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调戏了这位风度翩翩的大佬,可是自己以往跟常融那货出门做任务的时候,压根就没出过这个情况啊!
可是这位哪里知道,这赵镜观夜视能力不是一般的好,在这漫天的闪耀繁星之下,他看着自己身边那人通红的耳根,还有那微微不自在的手心出汗状态,心下却偷偷浮上几丝的愉快,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几丝愉悦之情,到底来何处。
“快进草丛。”
张之初也不知道自己愣什么神,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藏身在那半人高的草丛里,还有明明是自己握住了赵镜观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那人牵着自己。
牵手啊,这可是牵手啊,还是俩人并肩蹲在草丛里,若是忽略现在的情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有一股暧昧的气息。
“这该死的,竟然把我约这儿,不知道这地方一向不怎么太平啊!”
远远地传来一道猥琐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反正就是猥琐,这就是给张之初的第一印象,“你看着吧,这人估计不是什么好玩意。”
“哦?怎么说?”赵镜观意外挑眉,倒没发现这个丫头竟然单听声音就给人下定论。
“大半夜的还跑这个地方,你没听见她说,自己就知道这地方不太平,还往这跑,要么就是缺心眼要么就是不安好心,可是谁家缺心眼的,这一上来就骂该死的啊,还有这怎么着也得十点了吧,有什么事情非得大半夜做,这还不是不安好心。”
“那你不也出来了?”
“呸呸呸,我们可不能犯神经病自我贬低,我们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因为害怕音量过大被这来人听见,张之初碎嘴的时候特意挨近了赵镜观,赵镜观看着自己眼前那圆润的侧脸,弯月如眉下的眼眸低垂,双唇红润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周围混合着扑面而来的青草气息,竟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失了神。
“喂,愣什么神啊,来了来了。”
那眸子的主人忽然推搡了自己一下,脸就那么转过去了,却将那马尾堪堪扫过自己的鼻尖,望着那圆溜溜的小脑袋,还有抓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赵镜观并不觉得这人是紧张,而觉得是兴奋,兴奋有山村八卦可看。
下一秒,赵镜观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十分正确了。
“哇,没成想啊,这穷山僻壤的还有八卦可看。”
赵镜观循着眼前那人的目光望去,先是看见一个四处张望,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穿着件半旧不新的烟灰色牛仔褂,那眼神飘忽不定,双手搓着掌心,穿着马裤,脚上还拖着一双凉拖,反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那种游手好闲的。
后面来的是一位长相还不错的妇人,至于为什么是个妇人,张之初来了那天去村头跟那些大娘们嗑瓜子聊天,早就打听清楚了,说村里有个姓葛的妇人,丈夫外出打工,留下她在家守活寡,其实单单是守活寡也没什么,就是这人有些不太安分,打扮得花枝招展净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位热情的大娘还特意给张之初指了指呢。
张之初也是单纯的打了个照面,并没有具体细看。
“葛花,你这大半夜是寂寞了?把我寻这儿来找点刺激?”
这人一开口,张之初就知道了,那女的绝对是就村头八卦里那女的,这么个天还穿着见碎花超短裙,那衣服领子都要开到肚脐眼了,外面套着件及膝的毛衣开衫,约摸着是个瓜子脸,貌似还涂着大红唇,画着的浓妆,看得张之初一阵恶寒,这审美标准真的不怎么样,大半夜脸色惨白,出来绝对不能当人看!
“呦,”这一开口就是个心颤颤,嗲得来,赵镜观都觉得身边的张之初浑身发颤,像是强忍着什么,“你这胚子,大晚上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这大晚上的,这不就是正经的吗?”
紧接着,一阵调笑声传来,伴随着半推半就,别说了,少儿不宜,张之初默默回头望着自己身后的赵镜观,笑得一脸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