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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的质问所带来的效果显著,只要慈姐嫌我麻烦,然后放着我不管,这样倒是圆满了我接下来所追求的自由时间,代替所谓的“志愿者时间”。
尽管她的表情逐渐趋于异常,也无法避免她的初衷本就是存在问题的。
种种迹象表明,慈姐都只不过是需要同行者罢了。不针对是和哪些人,正如她毫不辩解的那样,以前也经常带学生来福利院这边做志愿者。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是学生的话,就可以了吧,只是学生的名额随着她那任性的性子所选择与决定罢了。
用某些不具体的手段去捉摸学生的把柄,以此来威逼利诱吧。比如说学分之类的?
哪怕她的确有什么具体一些的想法,那我也不会傻乎乎地去质问。
通言:想要和“女人和麻烦”扯上关系,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成为一个“暖男”!
相反的,避免一切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成为一个众人都讨厌的“直男”,然而遵循“装蠢”原则是成为“直男”的最佳途径。
“志愿者工作?啊~!原来小优的学分思想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她的语调和表情如出一辙,典型的心口如一。整个面部神情以及语言表达的方式殊途同归,那个共同的目的就是为了简简单单地嘲弄我。
“不过呢,我只是想带你们来看望一下孩子们,同时也顺便认识一下我的后辈而已!”
毫无疑问,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完全不解释为什么拖累我和苏罗妤俩人一起,也不打算说明清楚我所质问的问题。仅仅是阐述了她所想要说明的初衷,把那份打从一开始就和目的有所矛盾的初衷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然而她的这个“而已”更足以说明她的表意显然,理直气壮。
‘为什么?只是觉得我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而已’这种既视感!
“导员的后辈,是小琳老师嘛?”
在我展开攻势之前,慈姐却收获新的援助。
呵呵,苏罗妤竟然趁我沉浸在“朋友”的回忆中率先出击了。不过,请别忘了,我们是被拉过来陪行的无关人士。不要擅自先入为主好吗!
“嗯!小琳子是小我三届的学妹!”
哈!大四学姐X大一学妹!这女人性取向果然有问题。
“而她当年也一直有个困扰多年的烦心事!那就是,身为独生女的她,父母在她念高一的时候为她生了一个弟弟。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掌舵,驱使她的双亲对幼子过分的宠爱,并明显地转移了家庭的注意力。陪读的母亲带着弟弟回到外婆家生活,留下小琳一个人在远离老家的地方独自走读。渐渐地,母女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淡化。”
“高三本是压力最大的阶段,但是小琳回到住宿后并没有了家的温暖以及家人的关心。忽如其来的眼泪把久违的压力一同挤压了出来。直到她找到了愿意听诉自己的男孩,把那份无尽的压力在恋爱中融化了。但不久迎来情感的热胀冷缩之后,她便对生活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哇额,这未免也太过偏激了吧,只不过是家里添了一个小弟弟嘛,也没必要这么难受吧。乖乖女到底有多依赖家人?再者说,孩子本就要学会离开父母的啊,在我们那的走读自宿生,一抓一大把。说到底,还是小琳老师自己的问题嘛!毕竟会把精神寄托交给情侣的人,也只是眼下形式主义。
“所以呢,为了解决自己心中的苦恼,她选择了应用心理学!进入大学后,缘分驱使她和我相识。我也因此捕捉到她讨厌小孩,讨厌异性的心理。”
虽然慈姐在一旁细细道说,我在这边走神吐槽,像极了上课时的我。
但是,这里并不是课堂,老师并不会左看看右看看。那么,她在提及“讨厌异性”的时候,很明显地看向了苏罗妤。
“所以,因为导员的熏陶和心理治愈,小琳老师改善了些许吧。至少不再讨厌孩子了,反倒是喜欢有余!”
“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从小琳老师身上找到你们所需要的那份属于你们自己的答案。”
慈姐低斜着脑袋,用着无比犀利的眼神,挂上十足自信的微笑,注视着我们。
“慈姐,很抱歉在你的劲头上打扰你。虽然你若无其事地向我...们,咳咳,向我和苏罗妤分享了一下小琳老师的烦恼史。但是,这和你让我在课间休息时间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我对自己的生育能力很有自信,但是在此之前的前提条件下,我可是拥有着百分百的不可能性!况且我也没有和小琳老师一样做幼师的打算。所以,我没必要学会怎么和孩子好好相处吧。”
听我这么一说,慈姐的表情总算是有些许异样,毫不遮掩自己失望的样子是她的习惯。特别是在当事人面前!
“当初小琳老师也像你这样问过哦!不过很快她就被我劝导开来了。”
“为什么?导员跟小琳老师说了什么嘛?还是说...”
“没哦,我并没有说很多,我只是告诉她有关那些孩子的身世。”
“报告,我不想听!”
我毅然打断慈姐和苏罗妤之间的对话,我可不想被迫地加入她们之间的论坛,强行表示自己的立场,要么中断对话,要么允许我出去溜达一下。
“可是我所要阐述的,正是小优所困惑的问题哦!”
慈姐端起右手,伸开手掌,指着我,用一种关心的眼神看着我,并时不时地眨眼表示失望。
“那...那个单...优同学,虽然你可能很不在意,但是我还是希望导员能讲一下。至少...”
在沉默的片场里,一个紧张兮兮的声音划开了这道静置的幕布,把午后的阳光尽数带入休息室。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性地叫我,而且是第一次称呼我!让我不禁得心跳加快,感到浑身不自在,毕竟距离上一次被女生搭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世纪了!
“我想要答案!”
安静的背后隐藏的潜能如同呼之欲出的岩浆一般,在温柔与酝酿中安详,却等待着有朝一日在情感的涌潮中激烈地爆发!
我差点还以为她想要的是“真物”呢!
(我想要真物:取自轻小说及其动漫《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中比企谷八幡的宣言)
短短五个字被另一种声线复述着,像是低声复习演讲稿后,铿锵有力的公开宣读。就像平静的大草原上顺着草势而吹的清风,却忽然变成了将草皮连根拔起的龙卷风。
我足足花了十秒钟的时间缓过神来,而此时,慈姐早已开始回应她的要求。
“知道福利院的孩子们与你们相比,最大的差异在哪吗?”
面对慈姐的质问,我自然选择发呆,因为这并不是我主张的问题。视线中,苏罗妤难得地摇了摇头。说个笑话:应用心理学专业第一。“还好女生”的学院之花竟然摇头了!
课堂上老师提过无数种花里胡哨的心理实际案列都不能制服的女人竟然被慈姐简简单单地一个“对比问题”给征服了!
“在回答之前,我先说一下孩子们的情况吧!”
“他们很小就因故丧失双亲,而且也寻不到老家的亲戚可以收养,最后才进到福利院来。大一点的孩子被安排到附近的中小学里上学,但是住宿还是得安排在福利院里。小一些的孩子就在那间教室里,不分大中小班,6岁前的孩子都聚在一起,大的照顾小的,一起学习小知识,一起玩耍。
或许就眼前你们所见的,他们的生活和普通幼儿组的孩子相差无几。
但是,他们害怕着。在忽然失去父母之后,他们相继融入这个新的家庭中,但是依旧会害怕!被送到中小学上学的孩子会被周围的学生排斥,被孤立。而在幼儿组的孩子们其实也曾如此!在福利院右边的空地是这个当地小区的公共公园,那本是孩子们为数不多的出游地方,但他们却被小区的孩子们排挤了。经过多次协调,最后竟然是孩子们一起站出来对着院长说:院长阿姨,我们不出去玩了!就在教室吧。
最后,院长把停车场改成了你们进来所见的小游乐园,而所有来访者的车也只能停到小区另一头咯!”
“稍等一下,虽然你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我不在乎的东西,即便解决我一些小疑惑,但是这和主题有什么关系嘛?慈姐,你不仅赘述,而且偏题很严重呀!难道说,是女人那什么期到了?”
我所需要的答案已经相应到手了,所以我不想再听慈姐说一大堆煽情的事实了,哪怕他们的确很善良,那也与我无关。
除非慈姐想要表达的就是指我们还不如福利院的人们心善嘛?不至于吧。
“笨啊你!”
一击手刀紧随着我的吐槽而至。
超痛的,痛到我天灵盖都发麻了。
“说了这么多还不能理解我的表意嘛?”
“怎么理解你的表意嘛?即便能够理解,那也不济理解的工具也被你敲坏了啊!”
“接受!孩子们比你们多的一份能力就是接受,这份能力并不是他们靠着岁月成长,人生阅历磨炼出来的,而是由心的质变!失去了双亲,却没有失去对生活的期待,害怕被人嘲讽,却没有仇视这份嘲讽与排斥,用心灵中强大的接受能力反过来包容了他们所害怕的。”
“被迫成为特殊的样板,被人们用以特殊的眼光对待,内心所害怕的现实也逐渐趋于庞大。可是,直面不就好了嘛?
生命中并不存在固有的属性,只要直面这份特殊的存在,接受它,吸收它,融化它。
如果这份特殊的情况过于折磨,那么就扭曲掉它。扭曲掉这份特殊的现实!
一个特殊的人是特殊的,那么,一群特殊的人就不特殊了,特殊的情况也就并不特殊。一旦特殊的人交融相处,那你们也都是普通的!”
啊嘞嘞,这女人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当然,在场听不懂的人不止我一个,至少“听不懂”的人真的不止我一个。
随着慈姐的话落入尾声,话语收束完毕时,苏罗妤那双企图透视着慈姐,早些看穿答案的眼睛随着脑袋一同垂了下去。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至少知道肯定好不起来。
听到慈姐这番发言的我...们,没有释然感的理由,也没有一种焕然大悟的必要,更没有听君一席话的那种感慨。
有的仅仅是漠然,毫无波澜,不可想象的一瞬间冷静。
“我去趟洗手间!”
安静再次被和谐声音给戳破,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就起身离开了。
慈姐故作而为之地看着我们沉思,不作任何发言。像极了训话完的父母看看孩子接下来能有什么反应!
看着苏罗妤漫无目的地发着呆走出门,慈姐总算是忍不住的开口了。
“左手边,打开后厅的侧门就看得到了!”
“嗯~”
真希望她回答慈姐的这个“嗯”是指代她听懂慈姐所表意的。但至于事实与否,我也看不穿,即便这个表里如一的女生面对着我,我也真的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尽管如此,现在这里可是只剩下我和巫婆两个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