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创出《大梦谁先诀》来的第一次尝试,在别人看来弈孤行已经睡着了,但其实他的意念却随着梦境之触飘散到了整个客栈。
方圆三十米内,大概就是弈孤行现在所能探测的范围了。当弈孤行置身于梦境的世界之中,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梦境就像一颗颗五光十色的珠宝。
而他被其中最璀璨的两颗珍珠所吸引。看那个位置,却是南宫两姐妹的梦境之珠。
弈孤行心念一动,却是进入了其中一颗灰色的珠子里面。
我是曦若,生在吴国宫廷之中。
我未曾见到过我的母亲,连那皇帝也不曾多见。从小我和姐姐一起长大,我没有喜欢的人,姐姐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皇宫很大,也很冷。但幸好有姐姐,她就像纯白的净莲,她是我在这皇宫中唯一的欢喜。
姐姐喜欢弹琴,我就在一旁吹箫。姐姐喜欢把我当作小孩子看管着,我就在她面前一直装成小孩子的样子,好玩,贪吃,耍点小脾气。我喜欢看她板着脸教训我的样子。她气红脸的样子,像极了天布染红霞,我想不到在这世上怎样的男人才能配的上她···············
我常在想,要是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日子好像一直和风细雨般温柔而过,直到那幅画的出现。或者说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老师不是宫中之人,我和姐姐碰到他的时候,他却正在宫中找寻着什么东西。在碰到这个老爷爷的时候,我开始还将他认成了一般的贼。只是姐姐不知道为何,却将手中异常珍贵的玉镯给了他。这玉镯是母亲相传之物,老爷爷摩挲着玉镯,然后盯着我们两看了很久,说什么都要收我们两做徒弟。
以后每天夜里,他都会来湖心亭教姐姐琴艺,而我则在一旁伴奏。老师说,当我们的箫琴合奏练到极处,却也是能在江湖之中有着自保之力。
大概这样教了三个月之后,老师挥挥衣袖就走了。而在老师走后我却不禁常常想,为什么我们在湖心亭中学琴练箫的时候,侍卫们却好像看不见也听不着一般,从来不会出现打扰我们。
那夜月光如水,我和姐姐正在湖心亭演奏,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被皇帝和长安来的一位叫李太白的人撞见了。那李太白想是酒意犯了,往太监唤来纸笔,却是枕着汉白玉石挥毫作画,一气呵成间却是将我和姐姐合奏的样子描了下来。更是在画上赋了一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太白作完诗句,最后却是一挥手间将诗画震碎成了碎纸,漫天飞舞着像极了雪花飘落的样子。在着飞雪中,他却是转身挥袖,大笑着一摇一摆步出了宫廷。
那年姐姐方才及笄,却已经是韶颜稚齿,国色天香。
这件事不知是被谁传出宫外,引来无数文人墨客争相传颂,更有好事者将我们姐妹二人一同列入了《神女赋》中,挤下了原来榜上的并蒂莲,被称为双生花。
相传《神女赋》是由最初‘天机楼’所编录的《洛神赋》增设改编而来,将原先的绝世四神女扩充到了十大名花,后来流传于世。上面选出了相传是这天底下最为风姿卓越的十位女子。
这些美丽女子因为这《神女赋》为天下人所熟知,却也不知道惹来多少自命风流之辈的追捧和纠缠。榜单上面的那些十大名花,不是有着强大的师门,就是有着深厚的背景。或者更有甚者,其中的几个女子本来就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几位武功强绝之人。
而自己和姐姐,却在这偏于一隅的积弱吴国中。强者窥视,弱者觊觎。
其中有一人为北魏的王,孟魏,更是早就对吴国有了吞并之意。
相传他用黄金在东临山顶建了一座楼阁,取名为‘铜雀台’。他说黄金太俗,取名‘铜雀台’则有古韵。他传出话来,如果皇帝不将我们两姐妹送去他的‘铜雀台’,他将发兵灭掉吴国。
他北魏兵甲数十万巨,更是有着鬼神莫测的军师,欧阳奉孝。相传欧阳奉孝半步超凡,直入鬼神之境,而吴国就只有镇北侯武植可以和那欧阳奉孝一争长短。
可惜镇北候拥兵自重,并不受帝王指派。这一日皇帝却是将姐姐和我二人召入寝宫。坐在高台之上,他说,这事是因你二人而起,我已请兵于镇北候武植,只是他需要你们中一人为聘。
这就是吴国的君王,偌大身躯躲在这大殿龙廷之后,却是将亲生女儿摆弄如棋子。那武植是为何人,难道你却不知。
这武植虽是一方藩镇,武力高绝。其人却是相貌丑恶,最为让世人诟病的是他的身高,四十多岁却高不如十岁儿童,更是因为如此样貌身材,一直未有妻妾。相传他留连于青楼,强抢民女,更甚有龙阳之癖,专好秀美稚童。
姐姐为了维护于我,却是抢先答应了下来。那一晚,我在房外听着屋里面的姐姐蒙着被子的呜咽,直到天亮。
第二天镇北候武植就派兵接走了姐姐。两年后魏军兵临城下,武植却也为欧阳奉孝所败。再次相见,姐姐较以往却反而更为明艳了,如果说以前的姐姐是澹雅如菊,现在的姐姐却是艳丽的仿若盛开的红莲。
她如今被绑在了魏军高架车的十字木架上,全身只是缠上一条厚厚的白绫,她未被遮住的笔直的腿上,秀美的背部,却是画下了一道道的凄美的伤痕,青紫的淤痕,黑红的鞭伤,更是有殷红的血迹顺着她腿根的幽暗处流下来,在漫天的风沙中被吹落飘散。
她就像一只被钉在木架上的凋零蝴蝶,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飞逝。
我在城楼上哭哑了喉咙,而城楼却也已经快要被攻下。我终于又要和我亲爱的姐姐相聚了,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灾难,哪怕是地狱,我也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而在绝望之潮快要将我湮灭的那一刻,我滴落的眼泪在空中悬浮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也慢了下来,周围将士的叫喊,不住挥舞的军旗,滚落城墙的巨石,我甚至看到了天空中那一片如乌云一般遮盖住整个赤壁城的箭雨,悬停在了我的头顶上空。
突然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身前,他只是悄然的站在我的眼前,那来势如山的箭雨却是仿佛自动让道一般,从他的身侧三尺滑落。他的身影如此苍老,气味如此熟悉,却又让我的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
“老师······”
“曦儿,为师来晚了。”
师傅转身间,却是往旁边的一个白甲青年说道,“云龙子,那上面缠着白绫的是你师妹,去救她下来吧。”我却现在才发现师傅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看样子却是师兄。他身材颀长,剑眉如冰,却是一双眼睛仿佛锐利得好像能穿透人心。他刀削般的嘴唇轻轻的抿着,眼中仿佛烧起了一把火。
只见他飞身越下十来丈的城墙,而一枪朝天举起的白色亮银枪随着他坠落之势,如一条巨长钢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地上如有地龙翻滚,震得他落地周围的士兵被炸飞出去,周身三丈之内,无一活物。
我的耳中如同听到了凤鸟的鸣叫,仿佛有紫色的电光围绕着那杆白色银枪,只见震飞士兵的长枪插入地中,再往天上一挑。仿佛一条滚地惊龙般的巨大裂缝一直往敌军帅帐中突去。而云龙子师兄更是每一脚踩下都有惊雷乍响,炸开了脚下的地面,却如霹雳坠地一般,随着裂地的枪劲,攻到了帐前。
却突然裂地的缝隙中起了一道凌冽的寒劲,一道湛蓝冰墙猝不及防挡在了云龙子眼前。云龙子心湖微澜,却是一枪鞭地,整个人借力炸起。而刚一腾空,地面却是突然冰封六丈,冒出的丛丛冰剑在烈阳中闪着寒光。
云龙子长枪倒插入地,身子矗立枪上,一抬头间却是看到前方帐上虚空立着一人。此人高冠冲天,身着儒服,看起来却是和云龙子差相仿佛的年纪。
来人道:“我乃大魏军师欧阳奉孝。看将军身形枪法,莫非是汉朝青龙军首,神将云龙子?”
云龙子并不答话,只是似有所意的往上官婉若的地方看了一眼,嘴唇抿得更紧了。
欧阳奉孝七窍玲珑之心,却是言道:“上官婉若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不要再介入我们和吴国的战争。不然,我大魏必然与你汉朝,鱼死网破。”
云龙子却是剑眉上挑,脚尖一点,飞起的长枪却猛然在胸前一甩,划出一道裂空气劲逼退欧阳奉孝之后,人枪合一往上官婉若的高架上掠去。
欧阳奉孝避开枪劲,哪知道后面又有一道枪劲叠着飞来,却是云龙子的一杆双枪。眼看云龙子将要救下上官婉若,欧阳奉孝嘴角扯出一道残酷笑容,却是以身体硬受这道猛烈的枪劲。同时却是手指虚画,引爆了埋伏已久的陷阱。九道轰天霹雳火在高架上炸开,炽烈的烟火和激射的碎星眼看就要将上官婉若撕碎。
云龙子目呲欲裂。近在眼前,却仿佛咫尺天涯,鼓舞全身劲力却眼看快要赶不上去,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仿佛一切都又慢了下来。
上官曦若只看见眼前的师傅一挥手间,在姐姐周边爆炸的焰火和飞星仿佛被时空定格,如画在空中一般。
云龙子趁此机会,却是顺势将上官婉若救下,杀回了城楼之中。而曦若却是用找来的一件红色披风,帮姐姐裹住春光咋露的身躯。
欧阳奉孝嘴角流血,却是仰天长笑。
“东风不予周愚,超凡之上不涉凡争,九大仙令你却是忘的差不多了吧。”
周愚脸上的皱纹舒展,却是抬头望天,天空似有乌云汇集。他将右手伸出,却是蓦然间小指突然气化。“周愚自断一指,以代仙罚,上使可还满意否。”天空中的乌云略一盘旋,却是渐渐的消失不见。
云龙子却是怒目圆睁,复又冲入敌阵。长枪矫若惊龙,将阵中的军队杀得天翻地覆。欧阳奉孝和云龙子同为云下十六神将,却是一时不能奈何云龙子。眼看云龙子七进七出,将魏军杀得头破血流。
弈孤行旁观着上官曦若的梦境,却是心中已有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