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弈孤行和杨玄真早在灌口城见过,侧眼看着坐在床上冥想运功的杨玄真,弈孤行的唇角不禁弯出了一线弧度。
一夜过去,当大家走出房间,却是看见从参天古木之中洒下的太阳余晖,在余晖的照射之下,木屋,流水,小桥都都显得格外静谧而美好。上官婉儿不禁想起了师傅的世外桃源,这是在群山之底还是悟道崖的山腹中,她不禁生出了这样的疑惑。
在流水之前,横卧着一条长桌,却是用巨木劈成,切面平整。桌子上面摆满了食物,却是各种肉类和瓜果。
众人吃罢,跟着掌律首座一直沿蜿蜒的水流逆流而上,不久传来哗哗的水声,却从繁盛摇曳的树叶中看见,一条银白瀑布从空而降,坠入了一片澄澈的碧潭之中,溅起的水花却是在这斑驳的树影中染上了澄绿的色彩。
这边风景独好,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却是连一只飞鸟蚊虫也没有。掌律首座停了下来,此处离瀑布大约还有三十来丈,弈孤行却是发现这水潭之中有一块青色巨石,上面插着一柄铜锈古剑,竖立在那瀑布之下。瀑布不知几千尺的激流却在剑上三尺处自动划开,往两边坠落。
“那谭底青石上插着的是一柄无名古剑,无人知道它是从何而来,何人所留。当年开国道人李淳风以推背图中的大推演法找到了它,在它的周围建造了现在的集贤殿。从古至今这把剑一直在这里,无数人自负绝强之人以身试剑,却要么铩羽而归,要么折戟沉沙。”
掌律首座幽幽道来,他看着石中之剑,眼中藏有遥远的的追怀,还有敬畏。
“离剑三十丈内,剑势压身,凡境九重不能行;离剑二十丈内,剑气纵横,半步超凡不能挡;离剑十丈,则为剑之领域,其内常有破碎空间的裂缝,相传曾有超凡于此陨落。剑前三尺,从古至今,无人能近。”
掌律首座慢慢探步走入这剑前三十丈之内,本来遥遥风动的树叶仿佛凝滞了一般,在空中止住了身形。掌律首座往前走到二十丈处,将真气赋于剑上,却只见一道白芒闪过,精钢的长剑却断为了两截掉落在了地上。
掌律首座回身退到众人面前:“你们的所需要做的就是尝试在这三十丈内的剑压之中,走的越远越好。”
杨玄真提着他的三尖两刃枪当先走了进去,众人也陆续步入其中。
弈孤行刚踏进三十丈范围就感觉到了一股如山的压力迎面击来。不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竭力运功抵挡传来的压力,而身体之内的真气也在快速的消耗着。
他感觉到身上的筋骨仿佛在剑压下面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咔咔咔,他的双膝不由得弯曲起来,他听到了脊椎仿佛被凭空压短了一截。也许退后一步就能暂时缓和这种无边的痛处,但是一步退步步退,他在竭尽全身的真气在抵抗者。八境的功力并不足以抵抗全部的剑压,但是弈孤行感觉在这凌厉的剑压之中,自己的真气却是如同洗经伐髓一般的被四面八方的压力压榨和涤荡。只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真气却是愈发的浓稠精炼了。真气液化,是步入超凡的标志之一。
旁边陆续有人走过,他们走出了三十丈之外,当他们行过弈孤行身边时候,却不禁心中压抑。一般情况以八境的修为,应该是比他们早支撑不住的,却是不知道弈孤行是使用的是什么秘法。旁边的上官姐妹也还是在咬牙坚持着,在她们好看的而光洁的额头,甚至浮起淡淡的青色脉络。
掌律首座看着弈孤行的身影,眼神不禁微动,院长的师弟确实有着他的独到之处。不过他的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另外三人身上。
只见杨玄真,李三痴和南宫琉璃已经走到了二十丈处,二十丈处已经到了水潭中央,再往里面,就是剑气纵横之地了。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的真气修为,却尽皆已经答道了九境巅峰,处在了质变的门槛之上。
三人也都感受到了强绝的剑压,和在剑压之下,自己经脉内的真气变化,俱都全身心的感受冥想这,在这剑压厚重的最深处,一步不退,磨炼砥砺着自己的真气修为和修行心境。
若要成为超凡,修为和心境缺一不可。于这最这最想放弃处不放弃,于这最难感受处去感受,这就是他们一路走来成为天之骄子所一直坚持和忍受的。因为你生而天才,所以当让要比别人更强,要比别人坚持的更久,要比别人更努力,这就是天才二字所背负的宿命。
弈孤行看着在剑压之中顽强抵抗的几人,因为他能切身体会到那种强绝的剑压,和那中凌冽之意压迫血脉的痛苦。如此他却更觉得眼前众人比仙界之中自己所见的那些仙门之后,名门英才中的大部分人都要坚强和惊艳,而仙界之门,为何近千年来,又是因何原因,从凡间之境登仙之人渺渺?
四大家族所把持的登仙之路,登仙楼,其中到底存在这什么样的隐秘呢?
相传是仙界之后的四大家族,却是听谁人的号令在统管这凡间,虽然自己在仙界不理繁务事,但如此重大的事却从未有人往自己透露半点?
无数念头蜂拥而至,弈孤行感觉真气出叉,却是气机翻涌中,一口心血从嗓门之中涌了上来,他迅速收敛心神,却是用尽心力将全身真气渐渐稳住,悄然间将喉间的精血咽下。
当天色渐黑之时,潭水已经冰澈刺骨,众人身子或多或少被浸得有些发白。上官姐妹互相搀扶着往营地走去,两人的身形楚然婉约,在夜色中却像极了传说中的双生之花。弈孤行正自感慨,旁边传来了一句淡然的话语:“要帮忙吗。”一整天下来杨玄真依然稳稳地竖着他的高冠,中正但平和的脸上没有这一丝的疲惫与波动,他的身躯依然挺得笔直,就像他刚才在剑压之中一直保持的如苍松一般的身姿那样。
“谢了。”弈孤行一点不客气地搭在杨玄真的身上,他的脚早已经使不上力气。在该放松的时候放松,这是曾修行了一辈子的弈孤行理会的人生格言。
杨玄真脸色莫名的有丝不自然的味道,他极少与人亲近,虽是心思淳善,但他高绝的天分和冷漠的气质却是很好的叫他隔离在众人的交际圈之外,所以可以说弈孤行其实是他为数不多说过几句话的人。他本来是尝试的一句话,其实并没有想会有如此后果,但背着弈孤行,他的心却从未有过的舒展了开来。
弈孤行微阖着眼皮,嘴角却有着笑意。曾经曾是仙界天骄的他却又怎么知道这些天才的通病,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感悟境界之上,将所有时间都放在锻炼修行之中,以远非常人的标准严苛要求自己。他们往往更多的会沉浸在自己与道的世界,不懂人情世故。却往往比很多心思深沉之辈要更加纯粹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