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您去哪了?”见到墨先生回来,雪儿忍不住,一下扑过去,若是再见不到他人,雪儿就忍不住回商阳找爹去了……墨先生微笑说“我去找你哥哥了。”“啊?哥哥……他现在在哪?雪儿也要去找他。”墨先生嬉笑到“那你到底是想先去看哥哥还是先去找爹娘?”雪儿有些呆住“怎么?哥哥和爹娘不在一起吗?”“是啊,哥哥现在在京城,爹娘当然还是在商阳啦。”“……京城近……”“哈哈……”雪儿听闻墨先生大笑,突然意识到是在逗自己玩,气呼呼的转身就跑。墨先生在后面叫道“哎呀,下月谁跟我去京城啊?没人陪还是一个人去咯……”雪儿站住脚,扭头,已是满脸堆笑“嘿嘿,先生,在家的时候姨娘教我做了很好吃很好吃的芙蓉糕,我明天做给你吃,可好?”“……”小丫头居然会这招……
晚上的时候,雪儿又缠了墨先生给她讲商阳王的事情。那是她爹啊,那传说中的征战,驻守,在南疆原野的驰骋,都深深的吸引了雪儿,当然,墨先生也讲了郑家的故事。雪儿这才明白,为什么炳哥哥每次练剑,目光中都是如此血腥邪恶的神情,一时间竟心生怜悯……“雪儿,你可能会觉得不公平,但是,从你出生开始,就有着不同常人的使命与责任。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样才能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雪儿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最后一句明白了,她要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她在乎的人。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雪儿会努力练功,学习心法。”“对,要努力,给你五年时间……”
五年啊……,雪儿沉默了,她原以为可以回家见到爹娘,承欢膝下,原以为可以跟着哥哥,笑傲江湖,却不想,墨先生竟要留她五年。五年,或许在她成长的历史中并不长,然而,连雪儿自己都没有想到,五年以后的她,会变得闻名于朝野,传说于江湖呢……墨先生知道,这样留下她便剥夺了她的欢乐与亲情,但是,这其中缘由现在不能说,只好哄她说,商阳王每隔三年都会回京述职,京城也不远,可以时常与哥哥见面,普音山清净,更适合你修炼……雪儿含泪应了,自己原就应该注定孤独吗?五年的约定,犹如一层薄雾,悄悄围在普音山上……
而此时的瀚澜阁,接到圣旨以后,年史彦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墨先生与他说要留雪儿在普音山学艺五年,原本觉得雪儿跟着他,他定能照顾雪儿周全,但是如今这个情况,真的是越来越混乱……商阳一战,太子未领厚赏,反而是四皇子被封了王。皇上是怎么想的?难道想维护四皇子与太子抗衡吗?太子后面的人可是权倾朝野的千其远啊……想到这里就觉得前面一片茫然,他被四皇子拖着,沉溺其中而不自知,后知后觉时,却无法脱身了……
年铭轩一时也有些头大,从小到大,父皇都不曾这样过,自己一直是跟在太子身后,做一个影子,做一枚棋子。心中浅浅的感觉,父皇对自己的喜爱与重视也是源于爱屋及乌,父皇是那样的看重二哥啊。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呢?他似乎有些冲动想要去找父皇了,却被年史彦拉住,冷静以后,也觉得不合适,便作罢了。转而去了皇后宫里,直到天黑才回来,却是一脸平静了,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开导了他或者与他说了什么内情,年铭轩不说,年史彦也不能问。瀚澜阁里的一片月光,柔柔的笼着月下的二人,月影浮动,暗香生……
隔日,皇上就下旨为四皇子年铭轩,也就是现如今的睿王,在城西建造一处睿王府,命户部孟凡负责此事。这孟凡是千其远的大女婿,此事交予他之手,相当于是交给了千其远一份差事。千其远本来对封王这件事就颇有意见,现如今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要给四皇子盖所宅子。无奈盖也就罢了,只是这该按何标准?太子还未曾赐宅,竟要先为这睿王爷动工,支出用度要怎么定呢?皇上对此并未有所指示,想必是故意为难,那日在朝上的局势,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千其远就算再大胆,此时也不能去问……犹豫许久,权衡着自己的进退得失,终于,下了决心。起身摆手唤来身边的奴才“去,把三小姐请来……”
一会功夫,千若尘款款走来,着淡青色裙衫,外加了一件暗紫色的绣花坎肩,梳了半月式的发髻,插一支碧玉镶金边的簪子。千其远看着她走近,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三个女儿当中,唯有这一个女儿是自己亲眼瞧着长大的,从小就宠着,琴棋书画都请了师傅细细的教。如果说前两个女儿的婚姻是在千其远安排下的利益交换,那么千若尘的幸福却也一直是千其远这只老狐狸心中最惦念的事了,无奈,局势弄人,现在竟也要将她交换出去了吗?
“爹,您找我?”千若尘已经走近,看见桌上的茶壶,便去亲自为父亲斟了茶,放下茶壶缓缓说道。千其远看着她动作,感慨颇多,这么乖巧的女儿,叫他怎么张的开口,屏退了屋里的奴才,温和说道“尘儿马上十七了吧?”“哪有,还早,才刚过了二八呢。”千若尘一声嗔怪,惹笑了千其远“尘儿不想长大吗?可是父亲都已经老了呢。”千若尘一听,连忙上前俯身撒娇“谁说父亲老了?在尘儿心中父亲一点都不老呢。”千其远轻拂着千若尘的发丝,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兀自说道“是该给尘儿找个好夫君了。”“……爹……”千若尘有些惊讶,一直以来父亲都对自己的婚姻为题避而不谈,皇后娘娘几次明示暗示,想指婚给四皇子,父亲就是不应,一次又一次的推了,连母亲都为这事捏把汗呢,生怕皇后娘娘那天动怒降下罪来,今天这是唱的哪出……
“尘儿,你可知道四皇子对你有意?”“……”千若尘原本还在想着为什么今天父亲会说起这个,突闻这句问话,小脸瞬时红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四皇子几次三番假托安平公主来邀,请她去宫中玩耍,只怕是全世界都知道四皇子对她有意了。只是,自己对他并无深情,不过是一位人很好的皇子,可交可亲,但,她心里清楚,那不是爱。犹豫了一下,千若尘小声问道“可是皇后娘娘又跟父亲提什么了?”“嗯?……哦,是啊,皇后又说要将你许给四皇子,爹不舍得你早嫁,都推了这么多次了,这次……”千其远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她说这个事,刚好她错解成皇后的意思,那就顺水推舟吧。“爹,女儿不想嫁,想一辈子陪在爹娘身边呢。”“傻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四皇子如今可不是一般的皇子了,那可是当朝第一位亲王,日后荣耀权势还不知道要到哪般地步呢……”
千若尘心中一惊,从小父亲便不避讳的与她讲些时局朝纲之事,关于这其中的利害轻重,她还是明白的。四皇子封王了,那太子哥哥怎么办。如若太子哥哥失宠,那便会牵连一大串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爹与瑛妃姑母……看到千若尘眉头微皱,千其远心中明白,自己的女儿何其聪慧,必然已经知道利害,眼中不由露出赞许,安慰道“尘儿不用太过担心,如今也没到什么不堪的地步,只是四皇子一直情系与你,如若此事成,想必皇上那边也会缓和一下。”千若尘点点头算是应了,她其实心中早已明了,跟自己的姐姐一样,她这一生将会沿着父亲为她们安排的轨迹轮回。从自己及笄之日,皇后就开始时不时的提这门婚事,虽然自己心中抗拒,但也早已接受了,她不过是个女子,除了接受,她没有勇气选择别的。“尘儿……”像是看出了女儿的伤感,千其远安慰道“给爹五年的时间,五年以后,如若你不幸福,爹一定将你接回府。”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泪流满面。千若尘明白,爹还是舍不得她的,只是,现在迫不得已,爹没有儿子,不能像别的大臣一般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提携委任,爹只能靠自己拼搏,看着爹这么多年逐渐苍老,她做女儿的怎么不心疼?那么,如果这场婚姻能帮助爹爹,她会毫不犹豫的嫁掉,五年,只五年,爹一向说到做到,从小到大允诺给她的各种东西从未食言,现在,就让她把自己纤弱的心性隐藏起来五年吧,为了爹,为了千家,为了太子哥哥,她千若尘就当爹五年的“儿子”吧,用她的这场婚姻来帮助爹,用她五年的韶华来成就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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