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清岚与秦承曜正奋力与占星院的几位唇枪舌战之时,姜暮沉正在神女殿大发雷霆。
就在刚刚,她终于知道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秦承曜道,当年之事是占星院错算天象,这才导致姜家被牵连。好在他偶然发现了姜清岚的踪迹,且姜清岚不计前嫌,愿意回归秦氏麾下。
来传旨的小太监抱歉地告诉姜暮沉,她的神女身份是因为监算错误而来,现在这个错误已经被发现,战神归位,神女的一切不应继续存在。
姜暮沉只觉得天旋地转,小太监一走,她便派出星姒马上前往占星院。星姒一走,整个大殿便空了下来,想着失踪的星玖,至今未醒的星念,以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刚刚得知的这个消息,姜暮沉忽然就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
殿门口的侍女闻声连忙跑入殿中,撞上姜暮沉血红的一双眼,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殿下,您怎么了?”
看着小侍女们惊慌失措,想躲又不敢躲的模样,姜暮沉却静了下来,“本殿无事,这屋中有些黑,替本殿多点些灯来。”
小侍女看看窗外,今天万里无云,是雨后的好天气。此刻阳光充沛,透过窗棂将整个大殿照的透亮。可她们想到方才姜暮沉的那声尖叫,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全都默默地去拿灯了。
等殿中有了数十盏烛灯,小侍女们也分成两列站在身边,姜暮沉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眼中的血红也淡了下去。她凑近一盏灯,用别人根本听不见的声音道:“谁也别想抢走我的东西,我就是神女。”
“皇上驾到。”宫门外忽然传来福公公的声音,姜暮沉猝然回头,愣了几秒钟才跪下迎驾,“臣女叩见陛下。”
终于摆脱了那些官员的秦承曜大步走进殿中,差点被到处摆着的烛灯晃了眼。让姜暮沉平身后,他便开口问道:“为何在殿中摆上这许多烛灯?”
姜暮沉脸上一僵,硬挤出一个微笑,非常勉强,“臣女方才正在看书,觉得屋中有些黑,这才多点了些蜡。”
“原来是这样。”秦承曜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一双眼带着探究看向姜暮沉,“朕的口谕,你可曾收到?”
“回禀陛下,臣女已经收到。”双手紧紧握着拳,姜暮沉的指甲抠破了手心,有血自掌心溢出。
秦承曜先是一脸满意,而后又想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在殿中环顾了一圈,疑惑又略带不满地对姜暮沉道:“那你为何还没有收拾物品?”
“臣女觉得,此事不宜草率,陛下还应打算一二。”姜暮沉血气上涌,被秦承曜理所当然的语气激的将话脱口而出,“臣女在占星院修习数载,从未听闻漏发奏折之事,加之在修习期间,也曾多次在占星塔感应星意,从无半点错漏。而今陛下空口无凭,便直接要臣女搬离,臣女不服。”
秦承曜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慢慢消失了。他背过双手,帝王的威严尽显,“姜暮沉,你可知女子不问政?”
“好一个女子不问政!”原本看着秦承曜的脸,姜暮沉有些许害怕,但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丧失理智,“我是神女,不是深宫后宅之人!”
“太放肆了。”秦承曜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朕知道你一时转换不过来,毕竟你被占星院培养了这么久,可是你要知道,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就算能蒙蔽世人一时,却也只是一时罢了。”
这话中大有深意,秦承曜说完也不去看她,继续背着手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烛灯前,抬手压灭了它。
“这屋中够亮了,不必画蛇添足。”他缓缓扫过满屋子的侍女,后者纷纷伸手去熄灭自己身边的灯。
“陛下!”姜暮沉凄声唤道,“我已身为神女,怎能这样说抹去就抹去?”
秦承曜还未接话,门口的福公公忽然高声唱道:“奴才见过姜大人。”
屋内之人纷纷回首,看到姜清岚身着圆领袍,大步向内走来。
“微臣姜清岚叩见陛下。”她眉眼端正,一撩下摆便跪下行礼,秦承曜上前将她扶起,道爱卿平身。
自看到姜清岚的那一刻起,姜暮沉的大脑便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作。
姜清岚行完了礼,便一眼看到了姜暮沉,向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妹妹,好久不见。”
这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却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姜暮沉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和表情,仿佛所有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秦承曜见状,便道给她们姐妹二人留一些说话的时间,自己先行离开了神女殿,
他这一走,殿中便只剩下了姐妹二人,姜清岚来到姜暮沉身前,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妹妹,莫要顽皮了。”
她这一拍,姜暮沉仿佛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姜清岚,满眼愤恨,“你怎么没死?”
“不能如你心意,真是不好意思。”见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敌意与对立,姜清岚也放弃伪装,耸了耸肩道。
时隔多年,又听到这种戏谑而无所谓的语气,姜暮沉仍然觉得十分暴躁,“我才是神女,你不过是一个偷我身份的小偷,现在又欺骗陛下,我劝你赶快实话实说,兴许还能保住性命。”
“我都已经来到宫中,站在你面前了,”姜清岚的态度也没有发生丝毫改变,“你还不明白吗?”
她对上姜暮沉丝毫没有醒悟的双眼,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回家吧,不要再掺和这些事了。”
姜暮沉只觉得胸闷气短,跺着脚尖叫道:“我说了,我是神女,我会帮助陛下维护秦氏的统治,你不过是个骗子,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见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姜暮沉看着又彻底丧失了理智,姜清岚只好也提高了些嗓门,她声音有几分哑,大声说话总是觉得有些吃力,“姜暮沉,不要在我面前装傻撒泼,谁是骗子你心知肚明。”
姜清岚将话一挑明,姜暮沉便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无力地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