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收手,诧异道:“梁三公子,怎么是你?”
“你受伤了。”箫云澈递上一杯茶给梁三。
梁三倒是潇洒,接过去一口饮尽道:“小伤,不碍事。”话虽如此,却因为喝水的动作牵动身体,惹的他一阵疼,额头上瞬间冒了汗。
袁清洌上前微微扶了扶道:“你怎么伤的这样重?”
梁三皱着眉摆摆手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死不了就行。”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份带着血迹的书信递给箫云澈道:“宸王,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袁清洌和枫焱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箫云澈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接过信来看了看,又将信件递给袁清洌,拱手向梁三行了一礼道:“有劳。”
信是郁棠写的,大抵讲了一下贵妃和四爷的情况,又说了老夫人已经平安到达江陵的事,也算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了。
“一封信而已。”梁三被袁清洌扶的不好意思,干脆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封信而已,也值得你自己跑这一趟?白影堂没人了吗?”清冽这话倒是问到重点了,白影堂那么多能人异士,不至于要他梁三亲自送信。
梁三叹了口气,道:“当然还有别的事。”
云澈却道:“所以,皇上派了谁来清缴我们这些叛军。”
梁三呵呵一笑:“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
“轩辕岱永。”
“是他。却不仅仅是他。”
云澈冷哼一声:“轩辕寒珂亲自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呀,也不妨猜猜看。”
箫云澈略一沉吟:“沈席,林超。”
梁三呆了呆,随即摇摇头道:“跟你说话,当真是没有什么聊下去的意愿。”
“为什么会有沈席?”袁清洌惊讶的问。
“他们没有可用之人,沈席,却是最知己知彼的。”
“所以,轩辕寒珂他们知道了沈席的身份?那婉姐姐她。”
“放心,郁棠不会。何况按照如今的情况,他们也不敢乱来。”
袁清洌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又问道:“那林超是谁?”
“他可是个厉害角色。”轩辕枫焱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当年德辉侯之所以会成为德辉侯,这林超可是有一大部分的功劳呢。”
“德辉侯?”袁清洌心里诧异,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早就遗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当年德辉侯被废,以为没了气数,如今看来,事情还没完。
“林超是德辉侯的左膀右臂,据我所知,当年郡主你杀他们庄子上的人那日,林超刚好出门办差不在庄子上,不然,你家里的那些个小朋友,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听梁三这样一说,她想起来,青平曾经说过,庄子里的几大高手,只有一个没有找到尸首,原来就是这个林超。只不过这林超当真如此厉害,那既然如此,为何从来没有任何动静。
“我知道郡主在想什么,德辉侯不傻,他虽然废了,自然也能安排他们去查事情的真相,既然知道了真相,也就不会任其发挥,林超是个很好的杀手,不会轻举妄动,不动只是因为他需要时机。”
袁清洌当然很认同梁三的话,又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这箫云澈,皱了皱眉道:“那夜,你受伤是?”
箫云澈看着清冽,点点头道:“是他。”
她想起那个夜晚,被噩梦惊醒的她跑去宸王府见他,却见他鲜血淋淋的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她去了六王府报仇,却从未问过,真正动手的人是谁。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也伤的很重,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况且,我不想你冒险。”箫云澈自然明白清冽的担心,他从前也想过告诉她,但是最终还是不敢让她担心,何况她知道事情之后的反应和举动,倒是让他害怕她会伤害到她自己。
袁清洌怔了会儿,摇了摇头,心道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多想无益。回头再看梁三的伤,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一个个都伤的不轻,算了,你们聊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药膳给你们。”
清冽离开,云澈缓缓松了口气,梁三看在眼里,道:“你莫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她?”
箫云澈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道:“难道你没有。”
梁三知道,箫云澈一定是故意拍在他伤口上的,忍着痛笑道:“我对她坦诚的很,没什么瞒着她,倒是你们两个,都有事瞒着。”
莫名被点名,轩辕枫焱愣了愣道:“我何曾瞒着她了。”
梁三和煦一笑道:“五爷何时说过自己对郡主的心意了?”
“我......”轩辕枫焱一时吃瘪。
“你说他,你的心思难道不跟他一样?”箫云澈轻描淡写。
“你......”
这话说完三个男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梁三才轻飘飘的道:“我对郡主只是赏识,是欣赏,不是你想的那样。”
箫云澈破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他继续道:“你这是不信?”
“你若真只是欣赏她,会如此刻意避讳称谓?”
“如何避讳?何时避讳了?”
“你口口声声叫我宸王,却从不曾叫她宸王妃,你以为我听不出来?”
“我...我哪有!”
“无论你有没有,梁三,你得记着。”箫云澈默默的喝了口茶道:“此次事关重大,若我......你带她走,照顾好她。”
轩辕枫焱莫名其妙:“云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跟你在一起才会幸福。”
梁三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我带她走?”
“世事纷争,我与枫焱,早就在这漩涡里了。”箫云澈无奈的低着头:“但你不同,你已经抽身出来了,江湖也好,山林也好,总有你的地方。她,也是喜欢那样的生活的。”
“箫云澈呀箫云澈,你自诩很懂她,你难道不知道,比起那样的生活,她更需要的是你。”
箫云澈站在月光下,负手而立,像是对着月亮说:“我知道她需要我,可我要她安全。”
梁三与枫焱闻言沉默不语,箫云澈轻笑一声道:“我多次上阵杀敌,却独独只有这一次,我心里没有底。因为我知道,我要面对的,不是敌人,是亲人。”
“云澈,他们如此便不是亲人了。”枫焱上前一步,搭着箫云澈的肩。
在场三个人,都知道云澈所说的敌人并不是大碶,而是玄灵的人,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确也算不得亲人,可听到枫焱的话,云澈还是摇了摇头道:“他们的军队里,也有曾经与我一起并肩抗敌的生死搭档,也有本来可以不从军,却因为这件事而刚刚入军的人,这战场上死伤无数,百姓又岂会好过?因为他们的私利,到这一步,百姓何其无辜?而我,却要对他们举起我的剑!”
梁三霍然起身,指着箫云澈道:“箫云澈,我敬你是英雄,可为何你今日之言论,与往日作风大相径庭,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战神去哪儿了?”
箫云澈听梁三如此激动,先是一愣,然后道:“是,我怕了,大概是因为在意的多了。”
听他这样坦然承认自己怕了,两人面面相窥,仿佛眼前的人他们根本不认识一般,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袁清洌端着酒菜过来,见院子里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到箫云澈让梁三带她离开,她心里莫名多出一丝恐惧,因为她不知道,云澈如今到底做了怎样的打算,如果事态继续恶劣下去,他成了叛军,往日的功绩一笔勾销,他又将如何?他们这方停下来,袁清洌才清了清嗓子,道:“我说你们三个也太无趣了吧,大眼瞪小眼的是什么意思?没什么可聊的吗?”
三个男人听到动静都是一愣,梁三接话道:“怎么这么快回来?”
“吃食他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只是拿了活血化瘀的药酒而已。怎么,你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吗?”
“胡说!”枫焱摆了摆手:“我们怎么可能瞒着你,倒是这药酒嘛,云澈倒是很喜欢的。”
袁清洌眉毛一挑道:“你是怕这药酒味儿太大会苦吧,扯云澈做什么。”
枫焱嘿嘿一笑道:“你也知道我好酒呀,也不准备点别的酒。”
“你放心,这酒绝对不比你喝过的其他酒差。”
此话一出,枫焱立刻两眼放光,笑着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药酒入口,药草的香味满嘴都是,却一定也不觉得难闻或是难喝,倒是一股子清新的感觉,唇齿留香。
看着枫焱一副享受的模样,袁清洌笑了笑,给梁三和云澈也斟上一杯,二人落座,细细品起就来。枫焱看到两人都喝了酒,拿着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正此刻,箫云澈放下酒杯,皱着眉朗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