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请辛嬷嬷来,执行家法。”袁清冽缓缓吐出几个字,袁和之当即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竟忘了,这府上,还有一个辛嬷嬷,当年辛嬷嬷也是随着静和公主一起进府的,是宫里的执法嬷嬷,也是她遵从长公主之命,立了家法。
“是,小姐!”顾嬷嬷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个老嬷嬷进来,便是辛嬷嬷了,辛嬷嬷上前给袁和之行礼,转身又给袁清冽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顾嬷嬷说小姐唤奴婢来执行家法,不知是谁犯了错?”
“辛嬷嬷,妾室以下犯上冲撞小姐,按家法,该当何?”袁清冽问到。
“如此不顾尊卑,是大不敬,该拖下去,杖责二十。”辛嬷嬷说的毕恭毕敬,屋里人却大惊失色,杖责二十?还有命在吗?
袁清冽有些为难,露出踌躇的神情,淡淡说了声:“依父亲看,这……”
“既交由你处理,你就自行处理,不必问为父。”
“是,既然父亲命我按规矩办,我也不敢不从,倒要劳烦辛嬷嬷了。”袁清冽怯生生的说。主位上袁和之嘴角抽了抽,自己何时说了什么按规矩办。
“来人,把秦氏拖下去,按家法,杖责二十!”袁清冽这命令掷地有声,一下子冲进来几个婆子,把秦氏拖了下去,秦氏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求饶道:“老爷,老爷救命啊,老爷……老爷……”
“父亲。”袁伶俐和袁林海几乎同时开口,却看见袁和之闭着眼,看也不看他们。
“嬷嬷,我再问你,下人们可否称呼妾室为夫人?”袁清冽轻声问到,那刚刚拦着秦氏的几个婆子身子一抖就跪了下去,口口声声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回小姐,这等不懂礼数的人按家法当通通驱逐出府,做了错事的,可以交到衙门。”辛嬷嬷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婆子,几个婆子说着饶命,求饶道千万别把他们赶出去。
“好了,看在你们有心悔改,都起来,我不赶你们出去,罚奉一月便算了。”袁清冽说的温和,众婆子才敢缓缓起身,只这样一来,怕是今后再有没有谁敢称呼秦氏夫人了!
“不知这样的处理父亲可还满意?”
“女儿公允,为父又岂会不满意。你做的对!”袁和之点点头,再也不多说了。
见袁和之不再说话,袁清洌也当然不想多待,道:“既如此,女儿先告退了。”袁和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袁清冽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了,其他人面面相窥,耳边还可以听到秦氏发出来的叫喊声和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下人婆子们再傻,这会儿也知道谁才是这府上的主子了。
眼前就有一个聪明的。
“大小姐,您院里还差什么尽管告诉奴才,奴才这几天差人给您送过去!”方管家讨好着说。
“方管家不必客气,我那院子里也不缺什么的。”袁清冽淡淡的回答。
“好的好的,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好,我定不会与方管家客气,管家去忙吧!”袁清冽说着也懒得理他,径直由顾嬷嬷陪着,径直回宜兰苑去了。
袁清冽刚进屋,寒灵便进来,行礼道:“青平传话让寒灵在这儿等着,说是主子受了伤,让我看看吧。”
“一点小伤,无妨,倒是要你研制的金疮药有什么进展?”袁清冽揉了揉膝盖。
“主子放心,方子已经开好了,马上可以着手制作了。”
“好,要是差什么药材,随时告诉我。”
“目前是不差药材的,主子的药房里药材很充足。”
“那就好,你去忙吧。”袁清冽说着站起来,往里间走去。
“是,主子!”寒灵没有再劝,主子既然不在意的伤,她也不会太坚持。
晌午,袁清冽歇了会午觉起来,站在廊下吹风,寒云和寒雪在一旁聊着天,说着府里的事情,寒云更是夸张,说小姐何等威风,下人们再也不敢看不起她们了,正说着,顾嬷嬷从外头进来,略有些紧张的样子,袁清冽便问到:“嬷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啊?”
“小姐快快更衣,太后身边的吉总管来了,说来传太后口谕,这会儿正往咱们院子这儿来了。”
“居然是吉总管!”袁清冽也有些惊讶,吉总管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言行有度,颇得太后赏识,太后居然让大总管来传口谕,显然是很重视这个孙女,清冽心里自是感激太后的。
“是啊,是吉总管,小姐快收拾一下吧!”顾嬷嬷打心眼里高兴,这么多年,小姐终于要见亲人了。
吉总管到时,袁清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吉总管看到袁清冽,站在原地就是一愣,袁和之走在一侧,也向袁清冽看过去,袁清冽此时穿着一件鹅黄色锦绣上衣,下身一条绣花留仙裙,清新雅致,衬得肌肤胜雪,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梳了个偏髻,垂在脑后,这模样,让吉总管想起了未出阁时的静和公主。片刻过后,吉总管才走到袁清冽面前,道了句:“奴才给袁小姐请安。”这一句请安,吉总管声音略带沙哑,袁清冽自然也知道此刻这吉总管的心情,难免有些动容,深受太后器重的吉总管在这居然自称奴才,这一句请安,也算是给足了袁清冽面子。
一旁的袁和之扯出一抹尴尬的笑,这吉总管在他面前可从没把他这个国公爷放在眼里,如今对自己的女儿却这般恭敬。
“吉总管您不必客气,清冽哪里担得起。”袁清冽上前,温和的说:“太后有何吩咐,还劳驾吉总管跑这一趟?”
“啊,是,传太后口谕!”吉总管站直身子说道,众人赶紧跪下听旨,“太后口谕,宣国公府大小姐袁清冽,明日巳时,入宫觐见。”
“臣女遵旨!”袁清冽叩头行礼,然后起身。对吉总管道:“总管辛苦,到院子里坐会儿,喝杯茶吧!”
“袁小姐客气啦,老奴这还要回去给太后复命呢,就不耽搁了。”吉总管微微颔首,欲要告退,清冽却道:“吉总管留步,这是清冽自己酿的薄荷清酒,加了几味草药,对总管的咳疾有所帮助,还望总管可以收下。”说着从顾嬷嬷手里接过这个瓦罐子,递给吉总管,吉总管略带惊讶的接过瓦罐,开口道:“当年见小姐,小姐还那么小,竟还记得老奴的毛病,老奴感激不尽!”
“吉总管莫要客气,若说感激,清冽更该感激总管这么些年对太后的照顾呀。”
“哈哈哈,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倒是小姐有心,记挂着老奴,老奴甚是惶恐。”
“不过一点清酒,怎就让总管惶恐了,总管快别说了,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袁清冽微笑着说着,吉总管便也不在客气,收了清酒,再次告辞,随着袁和之走远之后,袁清冽才带着顾嬷嬷等人进屋。
“小姐,太后还是在意小姐的,奴婢怎么也没想到,这旨意来的这么快啊!”顾嬷嬷感慨万千。
“是啊,我也没想到。”袁清冽在榻上坐下来,叫了一声:“青平。”
“主子!”青平应声来到袁清冽身边。
“宫里可有关于太后的消息?”清冽靠在一旁的凭几上,淡淡问到。
“太后近几日因头疾睡得不好,昨儿得了小姐回来的消息更是一宿没睡,想必是极想见到主子的!”青平如是说道。
“以后有关太后的消息要及时告诉我。”清冽皱眉,看着青平,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是主子!”青平岂会察觉不到清冽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的气息,其实也不是自己不说,而是这消息也是刚刚得到的,不过他也没打算多做解释。
“去叫寒灵准备一些治疗头疼的药膳方子。虽不知病症,先压着点疼痛也是好的。”朝青平挥挥手,青平点头应是,便下去了。
夜里,袁清冽收拾着正预休息,门外青平的声音传来:“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
“主子,秋华苑那边有动静了,秦氏吩咐了她身边的刘妈妈拿着她的手书出了府,悄悄去了秦尚书府”
“可知道是与什么人接触。”
“是尚书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汪碧霞?”这个汪碧霞不是别人,正是秦氏的母亲,秦氏的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秦越,当初这秦氏能够如愿嫁给袁和之,多亏了这尚书大人以及宫里那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秦氏的姐姐,但即便如此,也动摇不了长公主在国公府的位置。
“继续盯着。”袁清冽语气淡淡的说到。青平点头应是,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主子,萧将军的军队明日一早便进京了。”
“明日一早?”这位战神将军,还真是快呀。“知道了,你去吧。”
青平转身离去,袁清冽打开窗户,一阵风吹过来,天空无星无月,一派风雨欲来的样子。
“小姐,马车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出发吧。”顾嬷嬷恭候的说到。
袁清冽起身,寒云过来扶她,她却摆摆手,她从来都自在惯了,哪里需要这般侍候呢。顾嬷嬷是明白的,便开口对寒云到道:“你们不必太过在意这些虚礼,小姐她在意的不是这些。”寒云点头,毕恭毕敬的跟在袁清冽身后出了院子。
“姐姐这是去哪里啊?”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袁清冽回头,只见袁伶俐巧笑嫣然的站在那里,白皙的脸上写满了天真无邪。
“二小姐万福。我家小姐奉旨进宫,这就赶着出门了。”顾嬷嬷开口说到。
“这样啊,还以为姐姐是要去上房院请安了。哦,妹妹忘了,姐姐昨个儿说了,要为母亲祈福,不能去了,怎么今日却不祈福了呢?”
“那依妹妹的意思,姐姐该抗旨不去么?”
“姐姐怎么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呢,我只是怕姐姐在亡者面前说的话不能兑现,岂不污了姐姐孝顺的美名。”
“怎么妹妹觉得我进宫见我的亲祖母是有违孝道么?”见袁清冽这样一说,袁伶俐的脸色霎时不好了,只见她咬了咬牙,随即一笑,说到:“姐姐误会了,妹妹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既然姐姐赶着进宫,妹妹这就不打扰了,白的耽误了时辰。”
“既然如此,姐姐便先告辞了。”袁清冽转身走了,被留下来的袁伶俐眼神冷冽的在袖子里握紧手,手掌传来深深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