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山脉中,阴风呼啸,黑夜中不见黎明。
明明下一刻天空就该露出鱼肚白,旭日从东方升起。
可这里依旧处在黑夜中。
空中昏暗,有莫名的声音嗖嗖作响。
阴气弥漫,有些瘆人。
“田道友?”沈独行呼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沈独行心中一沉,他失去了田平的气息,一瞬间他知道他陷入了这片山脉的幻境。
他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往前走,既然知道深陷幻境之中,那便有了解决之法。
只要坚信自己周围是幻境,一路走下去,绝对会不攻自破。
他想要腾空,却发现此地禁锢飞行,就连灵力运转都有些滞慢。
于是沉下心来,他徒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不对劲,很不对劲!”瞬间,沈独行停下了脚步。
昏暗中,在沈独行正前方正是万丈深渊,而他恍若未觉。
若是再往前一步,身死道消。
索性,出于某种直觉,他停下来前进的步伐。
“我记得进来的时候,田道友点燃了一盏青铜古灯。”
“据他所说,此物可压制一切幻境。尤其是,此地幻境经过时间的腐朽,早就不复昔日地荣光。”
“在古灯的照耀下,会指引出正确地路线,不受幻境侵扰。”
“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独行额头渗出虚汗,细思极恐,如果不是幻境,那又该是什么?
踏踏踏~
有声音传来,然而在周围昏暗的环境中,这声音犹如催命符。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沈独行眼前出现了人影。
那是一位老者,身着古老腐朽的道袍,鹤发童颜,脸色苍白,四肢僵硬,双眼无神。
“这是……死人?”沈独行第一时间感知到了老者的状态,没有生机,是一位死者。
至于声音?
是老者走动声音,他还能动。
摇动着僵硬胳膊,大腿笔直地迈步,看起来有些滑稽。
还没完,后头跟来了一大批状态与老者一般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年轻面容,只是衣着不同。
有身穿袈裟,脖戴佛珠的年轻僧人;有身着华贵服饰的娇俏女子;有一脸横肉的壮汉……
他们僵直地往前走,无视周边的沈独行,不曾停留。
沈独行在旁边站了片刻,就看到最开始的那位老者突然消失了。
不由得心中一紧!
随后,一个接一个在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顺着路线走了几步,低头一看,竟是万丈深渊。
那深渊处,视目所及,全被漆黑如墨的黑暗笼罩,看不清丝毫。
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想起了之前曾在这里止步。若是当时没有清醒过来,恐怕将会掉落在这万丈深渊中。
不久后,沈独行头皮发麻,连忙收回了视线。
就在刚才他想起了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那黑暗中确实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呼~”沈独行调整呼吸,选择离开。
那边,一位位修士跳下那座深渊。
“咦?”他突然惊呼一声,眼前一亮。
这群人的服饰早已腐朽,那怕生前是了不得的法宝,也经不起时间长河的洗刷。
就像之前那位年轻僧人,脖颈处的佛珠,生前绝对是了不得的佛器,可现在却生出来数道裂纹,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灵性全无。
可现在他发现了不同,有一位女子走来了。她并非倾国倾城之资,但那股气质难以形容,那怕此刻已经身死,依旧惊艳。
那身亮丽的长裙,在满是腐朽道袍的环境中尤为显眼,简直不要太瞩目。
经过了时间长河的洗刷,依旧保持着不朽,始终如一。
在这片环境里显得如此独立,只是没有人欣赏。
可现在它吸引到了此地唯一活着的生灵。
沈独行眼中放光,思考着这见法袍会是什么等阶的法宝。
那法袍上的纹路和那些已经腐朽道袍上残缺的纹路相似,一看就知是同一年代的器物。
只不过前者等阶足够高,到现在还保持着完好,绽发出灵性的光辉。
那件法袍出乎他的认知,绝对不凡。
那么,扒还是不扒?
这是一个选择题。
如果前一个问题好回答,后一个就不好说了。
拔下之后,穿还是不穿又是一个问题。
打斗中如果有这样一件法袍,那怕对方高出自己好几个境界,肉身也可无惧。
如果眼前这人是男子就好了,他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毕竟死人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唯独对方是个女子,法袍是套女装。
咦,有辱斯文。
一边斥责自己,一边缓慢移动脚步,走向那位女子。
最终他来到女子身边,嘴角喃喃道:“非礼勿视!”
于是闭上双眼,伸手向那件法袍摸去。
“禽兽,住手。”远处浮现一抹亮光,传来一身怒吼。
沈独行立刻睁开双眼,瞬间收回大手,面容恢复平静。
刚才险些着了道。
平时他不是如此不冷静之人。
而且,他一向认为手中一剑足以。对其它外物需求不大,当然若是正常获得他也会欣慰。
只是如眼下这般情况,绝计不会发生。
亮光越来越近,直到沈独行看清真容。
是一盏点燃了的青铜古灯。
来人正是之前不见的田平。
“卧槽,没想到你这么浓眉大眼的也是这种人?”田平一脸我看错你的样子,直呼沈独行禽兽。
沈独行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什么叫也?
沈独行摆摆手道:“我估计是被那见法袍诱惑了。”
闻言,田平也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沈独行的性格,不会说大话。
此刻,他一脸凝重:“详细说说。”
田平之前只是模糊的看到沈独行向一位长裙女子伸手摸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当他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毕竟他也是走来的,并没有多快。
那位长裙女子已经跳了下去,在她之后再也没够人影跟来。
沈独行知道田平见多识广,于是便将之前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着重描绘了那件法袍的模样,以及法袍上镌刻的一些纹路。
田平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从你描述的纹路来看,应该是远古时期的修士。太久远了,很多东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已经不可窥探。”
“那女子我还真不知道是何人,按理说真要如此惊艳,在历史长河中绝对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该如此声明不显。”
“那怕不曾有事迹传出,她的名号也该流传下来。”
“那件法宝在此地依旧能够保持不朽,甚至还存在灵性,懂得自救,其品阶多半不可想象。”
最后,他有满脸遗憾地道:“道友,对不住了。”
“其实你若能真正得手也是极好的,那件法袍品阶绝对超乎想象。”
“可惜了,若是我的话那怕你喊破喉咙那只手我不会松开的。”
沈独行摇摇头,他自然不会遗憾。
真要是得手了,以那种超乎想象的法袍真的会认主吗?
以他如今的境界最终只会成为那件法袍的奴隶。
他想到了那枚漆黑如墨的珠子,曾经就掌控住了一头妖狐。
“对了,田道友,我们如今到底处于什么状况?”沈独行黑着脸问道。
说好的带飞呢?说好的一路放心呢?
田平张嘴回道:“王道友,我们如今已经身处那座棺椁中了,不用跟外界那群家伙争先恐后地争抢那座青铜门户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独行确实被惊住了,他们已经走到大墓里了?
这听起来太不现实。
田平说道:“咱们走的,是那位大能留下的路。”
“外界的青铜门户,是地龙翻身后开启的一缕契机,算不得真正的门户。”
沈独行问道:“那也就是说咱们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外界那群就是偷偷摸摸的小贼喽?”
田平苦笑道:“话虽如此,不过王道友要做好准备,因为这里极为危险。”
没等沈独行发问,田平接着说道:“这片地势太过古怪了,你看这里阴气森森的,还有那么多死去的古人,可为什么外界山脉上的草植没有丝毫死气?”
“我怀疑这片山脉并非是棺材模样的,曾经可能是另一种地势,有着不可想象的诡异之处。”
沈独行没有回话,但他也比较赞同这个说法。
“走吧!”田平没有多说,而他们也知道接下来的路程绝不会平静。
青铜古灯没有收起,那缕细弱的火苗在摇摆着,始终没有熄灭的迹象。
沈独行望着青铜古灯,内心平静。
曾经他自己一路走来的时候,阴风阵阵,还有嗖嗖作响的诡异声音,甚至一路上还被不可名状的意识干扰,差点掉落在万丈深渊。
如今有这盏青铜古灯伴身,周遭却是好受了许多。
恐怕这也是田平为何没有收起来的意思,也绝对不止他先前所说压制幻境这么简单。
这就是底蕴啊。
不是修道天赋的底蕴,是一族的底蕴。
无论是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禁忌,还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宝,都是一族底蕴的体现。
可惜,沈独行没有这些。
不过他不在乎,他真正在乎别人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