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灯火将建筑的倒影揉碎了倒映在江面上,有顽皮的小孩扔了几颗石子进去,荡起一波一波涟漪,那些光亮随着水纹荡起一圈一圈斑斓光晕。
戚沿溪背着书包站在江边,夜风习习携来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闷热。
她觉得脑子里有些乱轰轰的,一下浮现出顾老师的脸,一下又浮现沈江青的脸,最后定格在自己仓皇而逃的模样上。
风将发丝吹得凌乱,她的目光淡淡落到江边沙岸上正在追逐嬉闹的一群少女身上,她们笑得无忧无虑的,斑斓的光落到她们姣好年轻的脸上,焕发出勃勃生机。
而她和她们不一样,分明是一样的年纪,她们像肆意怒放的花朵,甚至还带着清新的花香和露水,而她,却是从肮脏的水沟里开出的花,还未绽放就已经腐败。
戚沿溪抬手抚上左眼,如果没有这只眼睛,她会不会过得好一点,那个叫沈江青的少年,或许是解救她的唯一办法。
放下手,她垂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她必须得回家了,即便那个地方根本称不上是个家。
她转身,耳边突然传来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群漂亮活泼的少女与她擦肩而过。
她抬脚准备搭最近的公交回去,身后突然被人大力掰了一下,她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抬眼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面前的少女画着精致的淡妆,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厌恶,瞥向她的眼神亦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我以为是谁呢,瞧着这么眼熟,”少女微微挑眉:“原来是咱们班的“班花”啊。”
戚沿溪皱眉,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木清清。
她还在从前的那个学校时木清清没少带人刁难她,一本书把她砸到头破血流逼得她不得不转学,真是冤家路窄。
面前的木清清已经招呼着身后的同伴团团围住了戚沿溪:“姐妹们,看看啊,这就是我们班从前大名鼎鼎的班花。”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木清清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来瞧瞧,这我见犹怜的样子,那可是吧我们学校的男生迷得啊,那叫一个神魂颠倒。”
“长得倒也还行,只不过她这一脸倒霉相真有人看得上?”有人讥讽出声。
木清清呵了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左摇右晃:“还能怎么,会装呗,装得跟个圣母似的。”
戚沿溪用力甩开木清清钳制她下巴的手:“不要太过分了。”
“呦呵,还有脾气了,怎么不装了?”木清清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是因为旁边没有男的吧?没人欣赏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所以不装了?”
身后有人用了推了她一把,她一时不慎被推得一个趔趄,膝盖磕到了石子上,尖锐的痛意自膝盖处传来,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可还没有停,头发不知被谁拽起用力往后一扯,头皮一阵刺痛中作恶的少女们响起一串恶意的笑声。
木清清半蹲下,平视着她,讥讽道:“怎么不哭啊,平时不是哭的挺厉害吗,哭得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
“不装了呗,瞧见旁边没男的,就暴露本性了呗。”
“要我说啊,这种女的就是贱,婊子只有在男人面前才哭得出来,我们还不配看她掉眼泪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戚沿溪觉得讽刺又可笑,头皮上的刺痛和流血的膝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们对她的羞辱,而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她们对她的怨恨来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仿佛她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恶人。
她们似乎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是和她们一样的年纪的人,而是一个玩物,一个在她们无聊时可以打发时间的玩物,谁都可以欺负两下。
她已经足够退让,她们却在她的退让下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悔改,得寸进尺,有些人没有吃过苦头是不会收手的。
戚沿溪小心扯下腰间的钥匙扣,小心翼翼的将那里挂的削笔刀握在手心。
她微微喘息,努力忽视膝盖处传来的刺痛,接而平静的与面前半蹲着的木清清对视。
木清清被她阴冷的眼神盯得一怔:“臭婊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她高高抬起手想要给面前狼狈的少女一个耳光,周围的人都让开了一些。
就是现在,戚沿溪迅速抬手从木清清落下的手掌划了过去。
木清清尖叫一声,手掌从戚沿溪划过的方向带出一串血珠。
她还没来得及查看手中刺痛伤口,便被人用力钳制脖子,将她禁锢在怀中。
周遭一片惊呼,木清清费力抬眼,只看到戚沿溪冰冷的侧脸。
戚沿溪缓缓抬眸,一个一个扫过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施暴者,她们现在的脸上只有惊慌失措。
她缓缓的开口,声音冰冷,仿若毒蛇吐出信子。
“欺负我,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