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和女警李婧萍两人,共救出孩子六个,抓捕罪犯三个,两个丧失行动能力。
沈良抱着一个吓得走不动路的男娃,走出大门,后面跟着女警李婧萍和一堆孩子,就看到街上行人不但,只有几个围着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被陈虹挡住了。
夜里的枪声其实并不少见,偶尔在某个晚上,某个角落都有可能会爆起一阵枪响,对一般民众来说,就和以前沈良们那时候晚上听烟花放响一样习以为常。
看到沈良抱着个孩子出来,陈虹不管身后突然增多的人,急匆匆跑到丈夫身前,惊喜地正要向孩子抱去,但却看到丈夫脸上深深的失望与悔恨。
“小旭呢?”
“没找到,被带走了。”
“去哪了?”
“不,不知道。”
有那么一刻,陈虹有些怨恨起丈夫来,但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再想到他身上惨烈的伤,她就恨不起来了,反而更恨让儿子独自去买酱油的自己。
沈良把男娃放下来,拉到脚边,一手抚摸着他圆圆的略微扎手的头,另一只手环抱住妻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陈虹明白了什么,女人在这一刻向来是敏感的,甚至在她脑中已经有了更可怕的猜想,簌簌地,眼泪就下来了,一颗颗连连不断的打在男娃的脸上,汇合流到脖颈里。
男娃尚不知事,也不如小沈旭那般聪慧,懵懂地看着两个痛哭流泪的大人。
突然人群外喧闹起来,一个中年肥胖的女人冲了进来,连滚带爬到了几人身边。沈良只感觉手下一空,男娃已经被女人抢抱了去,揉在怀里久久不放手,自己却哭得震天动地,旁边的人都感觉耳膜被震得发疼。
女人虽然哭的大声,但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那是喜极而泣的哭声,是失而复得的哭声。
一个人为父母流的泪,一定不如他的父母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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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无比的痛;黑,无比的黑。
自从小琳琳被带走后,小沈旭想了很多办法,虽然手脚没有被绑上,但奈何人太小,什么也做不了。窗户爬不上去,门也撞不开,想要叫喊,但想到往日听说的,如果被坏人拐卖了的话,越哭越闹的就越要被打。
屋子里空落落的,每个什么玩具,小沈旭无聊得厉害,朦胧中又睡了两次,似乎忘了烦恼了,昏昏沉沉就被拽起来。
连同他在内五个孩子,被绑了手脚,用布条封了嘴,然后就被塞到麻袋里,抬到街上,像扔猪崽一样扔到早已准备好的皮卡车斗里,被带走了。
他不知道被带去了哪,但颠簸了很久,颠得所有孩子吐了又吐,麻袋全被呕吐物浸透了,车斗里散发着浓郁的臭味儿。麻袋里空间又小,颠起来一个挤一个,熏得闷地人发晕。
小沈旭感觉得出来,除了他外的所有孩子都没动静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了,他看见人在他面前死过,所以没有异样的感觉,但全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的感觉,还是让仅仅十岁的他泪流了满面。
驾驶室里开车的大汉似乎闻到了异味,无奈停了车,下了车,走到车斗旁,把所有孩子一一从麻袋里扯出来,最后扯出来的是小沈旭,看到他时,汉子惊奇地“咦”了一声。
当小沈旭被亮光刺到眼睛时,睁开眼睛,看到长相凶恶的大汉,那一刻他有的不是害怕,而是感激。
大汉也奇怪地一直看着小沈旭,实在是除了小沈旭外的所有孩子不但昏迷了,而且全身都是腥臭的呕吐物,弄得他一手都是,只有小沈旭的不但清醒着,身上也没那么臭。
不过老虎是不会对猎物感兴趣的,尤其是弱小的猎物。大汉把麻袋丢弃在原地,查验了绑在所有孩子身上的绳子,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回到了驾驶室,点火启动,开着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散发恶臭的麻袋。
小沈旭侧躺在车斗里,凶恶的大汉并没有给他特别优待,将他丢在几个晕倒的孩子中间,挤压着他,腥臭的呕吐物沾了一身,熏得他缺氧,几乎要晕过去。他凭借柔软的腰腹挤开几个小伙伴,让自己处在一个宽松的空间里,才让自己好受了许多。
老爸一直说,这时候的空气比他们那时候可差太多了,自从战争再次爆发后,各种新式武器投入战场,天空中升起一朵朵巨大的黑云,久久不散,然后全球的空气就仿佛掺了煤灰,多吸几口鼻孔里都是黑乎乎的泥垢。用老爸的话来说,他们那时候的空气拿到现在来,可是要卖钱的。
但此时小沈旭呼吸着新鲜空气,却知足了,但知足的同时,也偶尔会想,在老爸的那个时代,会是多么幸福呢?连空气都是“甜的”。
呼吸够了,也休息够了,小沈旭看着四周的旷野,还有远方天空的早早亮起的启明星,突然无比想家。
这样想着,小沈旭就动起来。他时刻记得老爸说的话:“如果你被坏人抓了,不要慌张,你就等着,等老爸去救你。但是,你也不要忘记,时刻想着自救,即使你还是个孩子。”
然后爸爸又说了句他不懂的话:“虽然这个时代是崩坏的时代,但你们可比那时候的我们强多了。”
这样想着,小沈旭看了看四周,然后在车斗末端发现一个凸起的铁块,他把脚靠过去,把布条放在铁块中间不断地磨,磨得他腿都酸了,才把布条磨断。
依样继续,他把绑在手上的布条也磨断了,然后解开了嘴上的布条。
手足解放了,小沈旭高兴地站起来,在车斗里跳了跳,踩出的咚咚响声让他吓了一跳,赶紧躺下,可过了一会儿,也没见车子停下。他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车头方向,见那里没有任何异样,就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
现在他自由了,只要走到车斗边缘,轻轻一跳,就能逃出升天了。
但小沈旭没有这样做,因为看着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和他差不多年龄大的孩子,他下不了决心。
可要一起救他们,虽然小沈旭看不那么远,但他知道,如果五个人一起跑得话,不但跑不远,而且还不好藏,很容易就被找到。
可是撇下他们自己逃,他又狠不下心,虽然他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但是没准要被拐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如他听说的那般,被卖去像猪一样杀了吃肉……
想着想着,小沈旭不寒而栗。
给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多,车子一直在行驶,越拖下去会离得越来越远,就更难逃脱了,而且还不知道那凶恶汉子什么时候停车,如果等他停车来查看,一旦被发现了,那就再也逃不掉了。
思来想去,小沈旭决定救了大家一起逃,由于父亲的言传身教,他做不到抛弃大家自己逃,虽然他这个不算抛弃,但孩子没那么喜欢抠字眼。
而且也许并不一定会增加难度呢?
这样想着,他一个一个摇醒了昏迷的众人,为了避免他们发出声音,他事先蒙住了他们的嘴,等他们醒过来,并且听懂他的话,才松开继续摇下一个。没花多少时间,所有人都醒了,虽然害怕得颤抖,但大家都听明白小沈旭的话,并且要和他一起逃。
趁着车子行驶在沙石路上,颠簸得厉害,车子嘎吱嘎吱响。小沈旭叫大家一起跳,嘭,跳下来翻滚在地,孩子身体不重,所以声音较轻,没让那大汉怀疑。问题在于其中两个女孩,性子都是柔弱的紧,不像男娃那么性格皮实,不敢跳。
在三个男娃的眼神鼓励中,两个女孩成功跳了下来,虽然手脚被石子磨破了皮。
为了怕被发现后,大汉原路返回被追上,小沈旭决定从侧边跑,往荒野里跑一段,然后往城那边跑。
三个男娃拖扶着两个女孩,用了吃奶的力气跑,不知道跑了多远,大家都没力气了,除了小沈旭外的几人都腿软得走不动。他们几个在车上颠簸了很长时间,也吐了很长时间,并且没有吃东西。
小沈旭没办法,就带着几人在一处土坡背面休息,等休息够了,几个人再继续跑,一直跑了很远,都不知道在哪了,只能远远地看见远处的炊烟。
这时,其他孩子都跑不动了,不管小沈旭怎么喊怎么催促,都不动,连两个男孩也是,两个女孩更不用说,不但不动,还稀里哗啦哭花了脸。
这可急坏了小沈旭,他一手拖一个也只能拖两个,而且他的体格也并不比另外两个男孩强,只是他吐得不多,所以还能跑一段,但是带上他们,说不定都跑不了几步路。
小沈旭想着,带着几个孩子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桥,他们钻到桥洞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休息。
趁着这个时间,小沈旭摘了些路边的蒿草,揉碎了吐唾沫搅拌下,敷上两个女孩被磨破的伤口上,等止血了再和两个男孩撕了衣服给他们包裹好。
做完这些,他对几个孩子说:“我们一起是跑不了了,你们都走不动。只能我先回去,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找了大人来,再来救你们。”
看着几个孩子犹豫地眼神,他又说:“你们还能走得动的我们一起去,这样好找。”
听到说还要走,几个孩子都吓得连忙摇头。
小沈旭又对着两个男孩中肤色稍微黝黑一点的,看着比较牢靠的男孩说:“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等我回来。不能出去,也不能说话。”
黝黑小男孩坚定地点头,“嗯,我会的。”
小沈旭临走时,其中那个年龄最小的那个约摸只有六七岁的女孩拉着他说,“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们哦。”
小沈旭揪揪她的小鼻子,“当然,不过你一定要躲好,不能出去,也不能说话,怕被找到了哦?”
小女孩虽然很想哭,但还是严肃地点头,“嗯!”
然后,小沈旭休息好后,独自一人撞进了漆黑的夜色里,年纪虽小,但背脊挺拔已经有了男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