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语桑绕老周转了三圈,忍不住骂:“你有病骂,你是不是有病!”
老周当然不是白挨骂的主,自然反击,“你才有病,你才有病!”
罪魁祸首小周讪笑,“不好意思老大,是我误会我老叔了,他之前因为筹钱呢。”
田语桑这才有空参观房间。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舞蹈教室,声乐教室,楼上甚至有个小型录音棚,这里是间小型的艺人工作室。
老周叹息一般,“你知道我很烦你吗。我也是要五十的人了,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偏偏不放过我,总能轻易叫醒我身体里的躁动因子。”
“你说的对,我就是不甘心。”
他把合同推给田语桑,“真是太烦人了,我这辈子就栽你小子手里了。”
合同上写,这里真是间工作室,田语桑和老周是合伙人,他们是这里的老板。
老周说:“真以为我眼皮子浅到贪你那点钱?你那十万块砸这里头了。”
田语桑却高兴不起来,“你卖了酒吧。”
小周插嘴,“也卖了钢琴。”
老周的钢琴是贝森朵夫,他队长送的,过的最困难的那几年他也没卖。
田语桑急了,“你疯了吧,你以后怎么办!”
老周狠瞪向小周,随后满不在乎道:“我老家有房有车还有地,混不好回家种地去。再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咱不兴一飞冲天么,你再给我买回来。”
陈佳音这时已经看完整本合同,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签字笔:
“这支笔是我的幸运笔,我第一份合同就是这支笔签的。我把我的好运气分给你。”
她把笔放在田语桑手上,“快签吧,你用成功回报他。”
小周在一旁插话,“漂亮姐姐,你是老大的女朋友吗。”
田语桑一见陈佳音那表情就知道她要使坏,怕给小周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抢先说:“这是我们家耳朵。”
哦,耳朵小姐。大小两个周了然,“老大/田语桑经常提起你,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跟两人握过手,陈佳音说,“知道上一个跟我握手的人是谁吗。”
两个周茫然。
陈佳音说了前前前首富的名字。
小周激动的直看自己的手,老周也很兴奋。
田语桑失笑,领导就是领导,真会鼓舞人心。
前天两人回别墅吃饭,遇见看着他们长大的三水他爸,于是进行了日常友好的见面。
不过,是个好兆头。
陈佳音狐疑的看老周:“说起来,这位合伙人,你看起有点眼熟啊,我们见过?”
田语桑轻咳一声:“这位是周吶。”
“N.A!”陈佳音睁大眼睛,从包里掏出手机,“可以签名吗!”
她一直是‘败犬’的歌迷,所以田语桑才不肯透露老周的落魄。如今看来,她倒是不在乎。
老周却是伤感的。他很久没遇到自己的歌迷了。
他突然收起那副市井油腻,又变回那个清冷英俊的少年,“我这副模样,给你丢人了。”他甚至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问:“我这样子,很寒酸吧。”
“您说什么呢。您是我的青春啊,我怎么会讨厌您,我永远都不会讨厌您。就是七老八十,我还是会买您的专辑。”
吹干手机壳上的签名,小心翼翼收进包里,陈佳音又说:“再说您是唱歌的,声音好听就行了,胖点瘦点无所谓的。”
老周怔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开心过了。
聊完私事,该说正紧事了。
“我们的钱只够付九个月租金,余下的房租倒是不着急,中介答应宽限几个月。眼下棘手的是物业和暖气费。”老周说:“好消息是,我手上有个工作,给少女游戏配乐——”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田语桑打断他,“等一下。”
老周说:“我也知道委屈你——”
田语桑说了那个少女游戏的名字。
老周惊讶,“擦!竟然是从你小子手里抢的活。”
田语桑拍他肩膀,“这是个好消息,物业和暖气费不用愁了。”
陈佳音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还有第二个好消息。我需要一首歌,测耳机用。该怎么给你们定金。”
她站在阳光里,明亮的叫人不能移开视线。
田语桑突然想起一些事。
他一直以为是陈佳音需要自己,现在想想,其实是自己更需要陈佳音。
工作室的名字是‘2N’,意思创始人是俩男的。
陈佳音对那俩黑色大字研究半天,觉得文艺工作者就是跟他们生意人不一样,一点不迷信。
为庆祝‘2N’工作室正式成立,四人在前台涮火锅。
中途小周去楼上拿餐巾纸,回来很没见识的跟三人炫耀,“天呐,楼上根本没味儿,怪不得大家都想住大房子。”
老周嫌小周丢人现眼,“那是底料不够。”
“没错没错。”陈佳音辣的吐舌头,“加辣加辣。”
田语桑皱眉,“你吃太辣没关系吗。”
是不是对耳朵不好。
“不滋道呀。”陈佳音傻了,“这是我头一次吃辣锅。”
三人筷子一顿,齐齐看她。
陈佳音说:“每次吃火锅,大家都点鸳鸯锅底,让我涮清汤。在家也是,和朋友也是。可火锅不就是要在一个锅子里吃才爽快吗,我别扭,他们也不痛快。我已经很久不吃火锅了。”
田语桑沉默地给她夹了盘羊肉,老周倒没再加辣,只是又往锅里添了袋肥牛。小周不知脑补了什么,偷偷抹眼泪,给她开了瓶可乐。
像怕自己还不够可怜似的,陈佳音又说:“前年,好像是前年吧,跨年那天,我自己去吃火锅了。”
有钱又怎样呢,钱买不来快乐,也买不来一起吃火锅的朋友。小周抱起纸抽,准备迎接下一个悲伤的故事。
陈佳音说:“‘容与道’那段时间有个‘私房火锅’,请了国宴大师傅调的锅底。我那会儿真馋的不行,就去了。”
一旦什么事扯上国家级别,就显得很有档次。小周忙问:“好吃吗。”
陈佳音回忆一番,道:
“味道还行。就是那个和牛吃起来又软又绵,我更喜欢澳牛,更劲道,有嚼劲。”
想了想,她又说:“但是每桌配个服务生帮你涮菜就很讨厌,谁想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