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乍现,天空将亮未亮,整个南阳城笼罩在薄雾中,半朦胧,半透明,远看像是一座天宫一般光亮耀眼,醒目闪耀。
“皇上驾到——”
众人还没散去,姬武王起了个大早,被人伺候洗漱完成便来到昭阳殿,据说姬武王每日清晨都会来昭阳殿用早膳,不管后宫佳丽多少,这雷打不动的习惯一直未改变,果然是帝王一诺重千金。
看着皇上关心的问询以寒的伤势,笙歌嘴角扬了扬,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眼前的这一幕,不正是父慈子爱的一幕吗?
方才还在想着怎么面见皇上说重要事情的笙歌,心中放松了几分。
“笙歌,想什么呢?父皇问你话呢!”
姬以寒看着她出了神,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道。
笙歌慌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民女正在想事情,一时出了神。”
“无妨,虽说以寒的伤势跟你有关,但毕竟以寒的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说吧,想要什么?”
“民女该死,将皇子害得险些丧命,皇上能开恩已属万幸,民女不敢有所奢求。”
“哦?你什么也不要?”
“禀皇上,民女无欲无求,只盼皇子安好无恙。”
“嗯,起来吧!起来说话。”
“是。”
笙歌站起身,这是第一次距离皇上这么近,仿佛他满头的银丝笙歌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禀报,关于昨天的刺客。”
笙歌有心听着姬以寒和姬武王的对话,希望通过皇上能将这件事情背后的黑手给抓出来。
“你有头绪?”姬武王正正身子,满脸严肃的问道。
“父皇,我们怀疑是蛮夷隐卫所为?”
“证据呢?”
“昨日,我与笙歌上山打猎,笙歌被抓,我原以为刺客是冲着她去的,所以并未在意什么,只想一心救下笙歌,但是昨晚在儿臣的紫宸殿,笙歌差点遇害,其手段心机与白天别无二致,由此可断定,这两伙是同一帮人,二来,佑安与丽圭一向对南阳忠心耿耿,佑安现如今只剩夏族长一个人安然无恙,所以他不可能再生事端,丽圭就更不可能了,邬族长一向胆小怕事,见风使舵,见佑安不好,必定收敛锋芒,而且白天我与那刺客交过手,轻功就是蛮夷无二,现如今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蛮夷隐卫已经悄悄潜入南阳,准备趁我们不备大干一场,他们的目的也很有可能是破坏三族的联盟。”
“这怎么可能,南阳守卫森严,就凭一帮隐卫能成什么气候?”虽说没有确实的证据,姬武王没有妄下定论,但实际上他已经有所怀疑。
“父皇,如果他们背后有我们自己人撑腰呢?”
“自己人?你是说我们南阳宫有内鬼?”
“不无这个可能,而且这个人想必位高权重,又对我们南阳中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现如今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们就得好好筹谋一番。”
“以寒,你有什么注意尽管说来朕听听。”
“父皇,儿臣还没来得及想好……”
“不急,以寒,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将伤养好,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了。”
听到这,笙歌实在忍不住了,这件事拖下去对以寒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他们还会下手,想到这里,笙歌就背脊发凉。
“皇上,民女有一计,请皇上屏退左右。”
姬武王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古以来女子不可干政是最基本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能一脸淡然地说的这么轻松,姬武王不禁冷笑一声。
“你?”
“父皇,笙歌聪明绝顶,说不定真的有一计呢!”
姬武王笑着拍拍膝盖,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
皇后带领众人行礼告退,殿内只剩下三个人,笙歌才细细道来:“皇上,从昨日的事情不难看出,蛮夷野心昭昭已是既定事实,他们此举一石二鸟,一来是想害死皇子,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想动摇南阳城的根本,数万大军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到时攻入南阳就方便多了,二来就是破坏三族联盟,逐个击破远比鸡蛋碰石头要容易得多。”
“朕不想听这些废话,捡重要的说。”
“皇上,这两个目的其实是因果关系,但是想达到第二个目的,就必须先害死皇子,若是这个时候,南阳宫里传出皇子已经死去的消息,那么背后的主使一定坐不住想来探探口风,我记得南阳皇宫注重礼法,凡皇室中人死去,除皇上之外,入棺之前是禁止皇室中人探视的,也就是说在入棺的这段时间内,谁露出马脚想来一探究竟,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幕后之人,因为他要确认皇子已死的消息是否属实,才能实行下一步计划,您觉得民女这个主意可行吗?”
姬武王和姬以寒都陷入沉思,无疑,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对于姬武王来说他犹豫了,因为如果这件事一旦抓到了幕后主使,而那个人正是皇室中人,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就地正法吗?就像那件事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上,取不下来,根深蒂固。
“皇上,皇上?”
姬武王回过神,却面露难色:“这个主意好是好,但这件事朕决定不追究了。以寒这边,我会派专人保护,佑安和丽圭那里,我也不会就此迁怒于他们,以寒,你好好养伤,朕上朝去了。”
“儿臣恭送父皇。”
姬武王走到笙歌身边,顿了顿,便大步踏出了昭阳殿。
“皇上……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姬以寒摇摇头,拉起笙歌:“不是你说错了,只是你无意间提起父皇的伤心事,还好不知者无罪,父皇没有怪罪于你。”
“到底怎么了?”笙歌不解,她不明白这件事情决计是一个好主意,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呢?
“你现在看到的南阳城,看起来平静祥和,蒸蒸日上,可你不知道十年前,南阳城发生了一件差点改朝换代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这么严重?”
“十年前的南阳皇宫,正是热闹的时候,皇室人丁兴旺,共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当时的父皇有意将皇位传位给二哥,但是当时的大哥,四哥和六弟都不同意,拐带着两位公主私下里与大臣结党营私,率兵逼宫,直逼乾坤殿父皇的住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皇家秘密培养着一批绝世隐卫高手,这一批高手个个以一当十,但面临四方杀来的卫兵,他们也是无力回天,最终父皇做出了一个决定,命令这一批隐卫只娶为首者的人头,这样群龙无首,他们便不会兵至乾坤殿。”
“那后来呢?”
“后来,大哥,二哥,四哥,六弟,还有两位公主全部被刺杀在南阳宫外,而三哥,我和七弟因为未曾参与这场兵变免遭屠戮,十个孩子一下子只剩下了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父皇心痛难忍,一下子病倒了,一夕之间,父皇老了十岁,变成现在的样子,从此,带兵的虎符由四方守将的四块变成了一块,由皇宫统一掉配,只有平乱的时候,这块虎符才会属于我。”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不想十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所以才不采用我的主意是吗?”
“是的,对于现在的父皇来说,我们几个变得至关重要,不管将来查出的这个人是谁,父皇都接受不了,身在皇家,每一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父皇是这座皇宫里权利最高的人,他的苦衷又岂是我们能理解的了的。”
笙歌点点头,怪不得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看起来年迈体弱,但是眼神中却有着不同于他年纪的威仪,原来他是因为几个孩子的死去,而变成这样,也怪不得,那日以寒用撒娇的口吻央求皇上,他会变得那么开心,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失去孩子的伤神父亲而已,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