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谢舒只挑选一个人,原本略有些嘈杂的酒坊忽然鸦雀无声,流离瞄了一眼暗自较劲的几人,没忍住弯起了嘴角,差点没当场笑出声音来。
当初说姑娘要挑人带在身边时,黑羽十分跃跃欲试,红羽头目莲姑就淡定多了,红羽比起黑羽来说更不适合带在身边,加之谢舒身边已然有了几个丫鬟,所以着实没什么期待,这一趟来,主要就是为了让邈邈见见谢舒,免得以后连自己主子是谁都不知。
流离忍着笑意,佯装正经的将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几个人介绍了一通。
黑羽来了两个,红羽来了三个,黑羽先有一人冒出头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名黑愿”
紧接着几个都效仿着黑愿一一报上姓名,红羽由莲姑带着,一个一个给谢舒见礼,除了邈邈,还有一位穿红色罗裙的女子名霓裳,比起邈邈来姿色虽不足,但却自有一股安定气度,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流离:“黑愿武功不错,处事有度,颇有手段,只是年岁不大,还需历练。”
“黑衣自是不必说,姑娘您亲自选的人,品性自是了解”
“霓裳你还记得吗?当年你把她给我时,我都以为救不回来了”
谢舒含笑点点头,霓裳对上谢舒的视线,温柔一笑,步履款款上前来,对着谢舒行了大礼,
“奴在宫中,今日得温嫔娘娘赏得以借机出来见主子”,霓裳顿了一顿,“霓裳,叩谢主子救命之恩”
“起来回话”,谢舒仍旧是一幅闲散的姿势,只是眼神略微有些凝重,“当年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你肯入红羽,我颇为惊讶”
霓裳淡淡一笑,显得轻柔而又坚定,“人活着,总要做些事情,不然和死了有何分别”
谢舒挑眉了然,泛着黑光的眼珠轻轻一转,示意黑羽起身,道,“几年不见,你们竟都这么大了”
“如果没有主子,我们早就没有明天了”
“也不见得,孤儿之中总有人能平平安安活下来的”,谢舒淡淡反驳
“但是绝不如现在这般,让我觉得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被人期盼,有人敬仰”,说话的是黑衣。
谢舒看着黑衣忽然便笑了,“不错,长进不少,不再是那个围着我转的小屁孩了”
黑衣太久没被人用这个称呼了,一瞬间满目羞赫,耳朵还微微泛着粉红,流离挑了挑眉疑惑的看过去,莲姑解释道,最一开始的黑衣十分瘦小,比同邻人低好多,那时候他每天都要问好几遍自己什么时候才长大,还立志长大后要娶姑娘呢。
谢舒无奈一笑,道,“黑衣,你处事稳重有度,武功也极为光明磊落,你这样的人不该永远躲在暗处”
黑衣诧异的抬起头来,谢舒的目光停留在他坚毅的五官上,黑衣如今二十有一,黑羽在他的带领下隐隐有股军阀之气,虽然她很欣赏,但对于羽卫来说,黑衣就有些不合适了。
“你原名为何?”
“叶北”
“从今日起,叶北从羽卫除名”,谢舒的声音淡淡的,可其中却有着不可违逆的气势
叶北猛地抬起头看向谢舒,伴着自己突然涌出的冷汗脱口而出道,“姑娘!”
与之相反的,谢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叶北被这话砸了个蒙圈,像是能理解又不敢相信,自己纠结半饷,想说什么,谢舒已经将目光移开了,只好暗自琢磨,这个时候的叶北恨不能自己有十七八个脑袋,好能推演出个一二三。
谢舒看着黑愿道,“从今日起,黑羽由你统领,若有事尽管来问我”
黑愿抿紧的嘴唇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当即退后一步行了大礼,“是!”
谢舒又看向刚刚那个红衣女子,“邈邈?”
“属下在”,那人恭敬的回答道。
谢舒沉吟了一下,“你回去告诉巫澄,计划可以开始了”
“是”
最终,谢舒定了黑愿追随身侧,其余各自都纷纷离去,唯有叶北仍旧站在原地,一手将叶北带出来的流离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
谢舒于他们而言既是救赎又是羁绊,他们这群人因为她聚在一起,又因为她而离散,她好似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让人甘愿追随,哪怕赴汤蹈火。
但她又好似一直跟人隔着一层,饶是跟了她近十年的流离有时候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
说句实话,就算哪天谢舒让她去造反抢皇位,他们这群人也是不会惊讶的,甚至相信谢舒一定能做到,所以看透看不透的吧,跟着就好了。
酒馆内时不时有冷风吹过,偌大的庭院,一袭黑衣的叶北孤零零的站在正中,身形挺拔,面容坚毅,浑身上下皆是浩然之气。
不知过了多久,叶北终于略微抬头,看了一眼谢舒的离去的方向,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待一切事了,流离本想接着抱着谢舒回去,但谢舒却怎么也不肯了,加上又有防备,流离也没办法出其不意,两人只得一前一后飞檐走壁。
若是普通人看到谢舒这样的走法,心中必然大为惊叹,觉得是个世外高人,但是看在流离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哪里叫什么轻功,简直就是在路上跑。
因着她没让流离带,所以出来之前就蒙上了面巾,因为是深夜,加之也有流离在身旁,谢舒便没有伪装的太过火,但是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巧,谢舒还没走出一里,便见眼前一花,一道剑气极其凌厉的袭来。
谢舒身手矫捷的躲过,定睛一看,来人赫然是璃言安!
谢舒还没下一步动作,流离便攻了上去,璃言安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对上流离还是差了一截,被逼无奈,只得高喊了一句,“七哥,救我!”
谢舒心里一紧,璃诺是她最不想对上的人,这人她看不透,且背后的势力极大,而且极有可能这遍布天下的品茗阁就以他为靠山,若是真的,这背后庞大数目的钱财别说颠覆一个谢府了,就是颠覆了天佑王朝也是可以试试的。
谢舒上前一步,想要尽快解决璃言安,但是还没碰到璃言安的衣角,一把泛着银光的剑就刺到身前,谢舒侧脸躲过,剑鞘正从眼前划过,古朴繁复的云气纹,冷冽似冰的气势,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银月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