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就提上这两句吧!”忽然一个清明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唤青转身,对上那双明眸,天地不曾放在眼里,却只她,占他满心满目。玦川走到她身边,抓过她的手,火热包容冰凉。
“哎哟,二位真是一对璧人啊!真是登对!”老人笑着说,一边动笔,“字提好了,二位拿着就是老朽的福气了!”
“先生好意,可是夫人喜欢的东西,还是我送她好了。”说罢拿出一锭金子,交换了宫灯,领着唤青朝热闹的地方走去。
如今唤青在宫里是没有名分的,所以说闲话的人都捡那难听的说。玦川一句“夫人”到底是动人的。
人声鼎沸,两人执手无言。唤青有些累了,玦川是听出来的,因为唤青脚步声稍稍重了些。
“可是鞋不合适?我来背你罢。可是绒氅厚重,不如这样,你来背着绒氅我来背着你。”说完就把自己的绒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转身蹲下。
唤青不动作,任由他把她弄得笨重。看着他蹲下,唤青倒有点不知所措。
“好歹给我个面子罢。”玦川知道她不好意思了。
周围开始有人指指点点,这么个长相的公子哥和天仙一样的美人,就像从画里面走出的。唤青奈何不了他,只好趴在他背上,由他背着继续走。
“你喜欢放风筝,改天挑个有风的日子,我带你去放风筝。不过柿子还没到季节,就算到了季节也太凉了,不能多吃。”
唤青不说话只是笑。玦川还是朝前走着。两人都静默,却贴这样近,几乎近到彼此的心里去了。
这一夜过去,一切似乎仍然没有改变,但是冷不丁的唤青就被册封为王后,玦川也非要在龙亭娶她,并许她一个盛大的婚宴。
新婚之夜,唤青一身红衣,金苏遮面,端坐在喜榻上等着玦川。唤青觉着自己有些问题,心中有一百的欣喜却只能表现出十分。明明她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明明她可以肆意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好像永远就是和水一样的平淡,她从不好奇自己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很奇怪自己经历过什么会养成这样的一副性子。
“想什么呢?连孤进来也没有发觉。”
唤青透过赤金流苏的阴影抬起眼眸望着玦川,他弓着身子俯在自己面前,后而伸手撩开了细密的金链子,拇指抵在她的唇边,弄花了她唇上的胭脂。
“唤青,你是最让我患得患失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会操控人的梦境,不然为何我频频梦见你,还都是……那样的场景。
“玦川摩挲着她的唇角,因为薄醉他的眼睛里铺上了混着玩味的忧愁。
“什么样的场景?生离死别?”难不成他们做过相同的梦?
“这样的日子别说不吉利的话。”
“我以为你不信这些,还是那些梦境太过逼真?”唤青问道。
“是太逼真,以至于每次梦醒,我都以为你真如梦中一样。”玦川竟有些余悸。
“梦中的我怎样?死在你面前么?一次又一次的?”唤青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些话,只是平淡的,像是谈论天气一样的语调说出来。
玦川一瞬而过的诧异后站起了身子,将她发中的金簪抽出,遮面的金苏取下。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温柔似水,最终准备将她耳上的坠子取下,捏着金钩的时候不经意地瞥向她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
“我梦中是一片河水,但那水清澈却不见底,水中一片尘世,你就立于河边背对着我,我喊你你不回应,一会儿你却和另一个人走了。那个人好冷,连你都冷得让我不能靠近。”
“这样的梦会让你患得患失么?”玦川慢慢地已经将青初满头的装饰拿了下来,她乌丝一瀑,唇边带着一抹笑。
“会。因为你和那个人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走了,还有多的是旁人。”
“我想要别人,就不会册封你为王后了,唤青。”
“你我都知道这些东西在你心里不会有一分的重量。”明明不该说这些,为何她总要看穿他,还将这些宣之于口。
“我心中留给旁人的重量本就微薄,我命尊我。可你,不仅仅是占了其余一切人的分量,就连我自己都不重要了。”玦川注视着唤青,他眼睛里面的光彩让唤青不得不被迷惑,不得不确信他所说的一切。
玦川忽然强势地将唤青压倒在榻上,唤青因为紧张而睁大了眼睛,瞳仁更加幽黑,但从幽黑之中又泛出彩色的光,那是爱意。
“我们这些话实在有负春宵了,不过既说了,有句话怎么能不让你知道。”
“什么?”唤青望着他,眼光颤动。
玦川俯在她耳边,真正应了耳鬓厮磨的辞藻,他在她耳边悄悄说着那句话,唤青听了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枕上绣的鸳鸯上。而后他摘下别着她腰带的镂金芍药花,她的衣衫渐宽。玦川吻着她,自唇至颈,再至裸露出来的雪一样的肌肤。承欢时,唤青忘尽一切,全身心被玦川支配。她只知道自己一切的失态都因为他,却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