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红封教,确实大大出乎汪文言的预料,也彻底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现在既然红封教不请自到,那就只能先拔掉眼前这个大障碍了,也让身在洛阳的福王明白,京城的事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太子也绝非任他宰割。
稍作镇定后,汪文言发话道:“壮士,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事不许你吐露半个字,若是说出来,到时候恐怕不用我们动手,你的同伙也会杀你灭口,他们定会疑心你出卖了他们。”
张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真是奇怪,先是做局把自己抓进来,然后是连夜审问、威逼利诱,接下来又让自己吃了个酒足饭饱,现在居然要把自己放了,他们到底为了啥?张差想不明白,不过他是个实在人,平时有吃有喝的就行,至于那些弯弯绕绕的,都是读书人的脑筋,他才不管。
“是是是,小人明白。谢谢爷,谢谢爷。”张差忙跪下来,不停地磕头谢恩。
“你只管回去,就当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汪文言说。
“那小人现在可以走了?”张差疑惑地看着汪文言和秦伯。
“壮士一路走好!”汪文言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相送。
张差半信半疑,战战兢兢的向门外走去,他害怕此刻秦伯会出其不意的在背后给他来一刀或者一闷棍,直到走出了门槛外,背后的汪文言和秦伯始终没有一丝动静,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两个是真的好人啊,至少比刘三爷、李外夫那伙人强多了。这趟进京,张差可谓是肠子也悔青了,平时被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而且还被安排没日没夜盯梢这等苦差事,他们几个却到处在京城逍遥快活。有一回,张差实在憋不住了,也偷偷去了胭脂胡同的万春楼,倒是没敢进去,只是在门口蹲了会儿,向里面张望张望,过过眼瘾罢了,却不曾想碰到了刘三爷。那厮不由分说好一顿胖揍啊,还在万春楼的姑娘们面前尽情羞辱张差,惹得张差也是一肚子火,只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才忍气吞声,没敢反抗。奶奶的,若不是他刘三爷刀快,他李外夫拳硬,张差我早就不伺候了。
看着张差渐渐走远,秦伯忍不住问道,“公子,就这么放他走了?”
汪文言微微一笑,低声对秦伯说道,“这人留着我有大用。秦伯啊,恐怕还要辛苦你一下,随我出去趟,今晚我们还要去做件大事。”
虽然已经过了戌时,秦伯倒也不困,既然公子吩咐了,那就出去走走把,也算活动活动筋骨,刚才审问张差,腿早就站麻了。秦伯去住处给汪文言拿了件披风,主仆二人趁着茫茫夜色离开于宅,朝大街上走去。
冬日里的夜市散去的比往日要早很多,此刻的京城大街上早没了人影,只有飕飕的冷风和那远处传来打更的“平安无事,小心火烛”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汪文言裹紧了披风,开始与秦伯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秦伯,这次我们去胭脂胡同的万春楼,根据刚才张差的交待,红封教的李外夫应该就在那里。”
“要不要留活口?”秦伯问。
“不必了。”汪文言回答道,“万春楼那个地方人多嘴杂,要活捉个人恐怕不容易,更何况那李外夫身手也不错,所以趁其不备一刀毙命即可。”
“那公子不打算继续调查红封教了?那李外夫是红封教的,若能撬开他的嘴巴,知道的肯定比张差多得多。”
“你放心,红封教若是知道李外夫被杀,肯定会派更多的杀手进京来复仇,到时候难道还担心找不到活口?”汪文言胸有成竹的说,“秦伯,待会儿进了万春楼,你看我眼色行事,务必找到那厮所在的地方,对了,家伙事带了吗?”
“放心,老朽一直带着呢。”秦伯回答道。
“成事后,你不必管我,只管自己离开就好,到胭脂胡同口等我就好。”汪文言看着秦伯那张熟悉而又沧桑的脸,忽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说道,“保重啊!秦伯,你一把年纪了,还出来跟我玩命,若你真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九泉下的家父交待?”
秦伯哈哈大笑,拍了拍汪文言的肩像是在安慰他,“那群小毛贼还伤不到老朽半根毫毛呢,公子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公子打拼十年,到时去了地下见了老主人,也可抬头挺胸向老主人讨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