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这边拍板同意，这个钱也省不了啊。”倪总感慨，秦文也暗道这么低级的东西果然是不能影响到这些老谋深算的人。
“哈哈，其实我这生意只要姜先生同意，我就算是初步成功了，这次前来主要事情有二，其一是想代工长虹电视的遥控器；其二是为了显像管生意。”
倪总在思索，姜万勐却忽然眼睛睁大而又自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好一会儿，倪总才道：“这代工的生意怕是不好做，毕竟我们也都有自己合作的工厂，再加上北平到涪城也着实遥远，来回太不方便。至于姜教授的VCD合作事情，这个与我们是很有帮助，也很感谢姜教授的支持，也希望之后能够在各个领域展开合作……”
一通聊到很晚，倪总也没有说起秦文提到的显像管事情。
但好在在交谈结束之时总算是敲定了VCD合作推广的事情，但这个本来就不需要长虹做什么……
傍晚，秦文与姜万勐回转酒店，路上姜万勐道：“小友的计划泡汤了啊。”
“还不一定呢。”秦文是知晓倪总之后所作所为的，还抱了一点信心。
“哦，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事情还能有转机么？”
“越是大的公司越是谨慎吧。”秦文只能这样回应。
第二天，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而姜万勐则先行赶回北平执行联合推广计划。
秦文前去送行，回绝了姜万勐一起返京的邀请，闲来无事的秦文开始在涪城闲逛起来。
突然再次想起了华为的事情，趁现在有时间就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华为现在正有些焦头烂额，不过任总还是能够沉住气的，没有失了方寸。
“听说华为现在很困难，任总怎么没有给我来个电话呢？”相互寒暄后秦文直奔主题。
任总倒是笑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困难已经发生我们就总能去解决它的。再说了，我们这个公司还要再磨炼磨炼。”
“原来如此，任总倒是好魄力，我听说任总准备搞保健品的生意？”
“多走几条路，总要自给自足的嘛。”
“那现在eda的项目还在做么？”
任总有点跟不上秦文跳脱的思维，但是还是回到：“这玩意花费太大，前几个月刚研制出SD509，现在倒是略微空闲下来。”
秦文感慨，华为的成功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贷款、借钱、卖保健品、代理医药等等，也要支撑自研项目……
“任总也是知道的，我最近在搞一个遥控器的项目，现在又想去彩电行业分一杯羹，但这些玩意都需要芯片的支持，因此就想向任总取取经。”
任总沉默，好一会道：“小友的好意我收到了，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芯片项目才搞了3年，难当大任啊。”
“任总谦虚了，三年出了两颗芯片，这样成果真是羡煞旁人的，华为的技术我是相信的，再加上遥控器的芯片对技术的要求不高，肯定是没有交换机高的，还请任总能够帮扶一二……”
最终一顿拉扯，总算谈妥下来，徐文伟带队前往北平指导曙光无线厂自研芯片项目，而秦文则支付1000万元学费。
这简直把任总感动的不行。
……
与华为交谈的顺利，让秦文对于未来更加有了信心，随即打电话通知张冀生组织人员安排接待事宜和成立遥控芯片项目组并前去各高校招聘。
秦文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做好，不计成本的做到最好。安排完，秦文决定再次登门拜访长虹。
接待秦文的还是倪总，秦文有些想不通，这些老总都很闲么。各自落座寒暄，秦文还没有说明来意，倪总就道：“秦先生很抱歉，我们目前并没有招标代工厂商的打算。”
一句话堵死了秦文的一半来意，不过秦文也是了然，川省肯定也要长虹能够带动整个省的产业链的，不然为什么会打造所谓的‘中国科技城’？‘彩电产业基地’？
“那关于显像管，有没有意向增加供应商？倪总大可放心，我们的产品肯定比别家便宜。”
“我们现在把价格压得很低，与我们合作的厂商都是成本价拿货的，价格再低，就得亏钱，秦先生是图什么呢？”
“我们缺经验。”
“哦，秦先生的产品是自研的？”这倒是引起倪总的兴趣，毕竟长虹现在很多零部件都是从鹏城代理发货的。
秦文打起感情牌，略带苦涩的点点头，道：“我们厂子的前身，其实倪总也知道，是北平电子管厂，如今落魄了，工资都发不出，几经转手，现在到了我这里。厂长王东升也和倪总的公司谈过，只是那时候厂子设备老旧，生产成本太高，最后没有中标，不过我们的显像技术还是过硬的。”
倪总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个大厂之前都是国之荣耀，只是倪总让长虹成功转型了，而北平电子管厂却改革失败。
倪总有些沉默。
秦文又道：“不知道长虹现在的电视有没有国产供应商？有没有完全自主的元器件？”
倪总仍旧沉默。
长虹这家公司，在97年之前发展一直都是极为快速的（也是沪市第一只蓝筹股），以至于21世纪之初能占领美国一部分市场，但在此之后进行了诸多错误战略，开始不再深耕技术，去赚取快钱，比如05年进军手机、IT行业、08年介入房地产等等，直到2015、2016年间长虹才成功研制出自己的芯片，并基于此再次翻身，没有被兴起的‘互联网电视’所击垮。
但这实在太慢太慢。
秦文知晓倪总是一位很有魄力的人，毕竟能成功的、率先的带领着军工厂顺利转型。但是现在新的长虹又已然是个庞然大物，植根于各行各业，难以快速转身。秦文便再次开口道：
“倪总有没有想法在北平建立新的产业基地？”
倪总回过神来，回道：“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秦文并不气馁，劝诱道：“北平现在开始进入快速发展模式，许多科技产业纷纷加入中关村，在去年年底，美国的花旗银行也加快进度提前两年在北平开设分行，种种事件表明北平必将像南方特区那样成为富豪扎堆的地方。”
“我知道倪总的‘家电下乡’计划非常的成功，在中西部占领着绝对的优势，但是想必这样是不能快速回款的、并且也赚不到大钱、利润必定不高。如果能够在北平等大城市在国际品牌还没有疯狂入侵①之前迅速铺开市场，这里面的收益是巨大的。”
（注①：彩电价格战白热化阶段为1995年至1996年。）
听秦文说完，倪总沉思一会，看着秘书道：“把秦先生的话都记下来，下次开会去探讨一下，我觉得是切实可行的，可以加大北平、申城、鹏城等地方的代理力度。”
为什么就是死磕在涪城不走？秦文不太明白，难道真的是为了打造‘中国科技城’？
“倪总，有没有兴趣在北平开设代工厂？”秦文决定转变思路。
倪总有些困惑的看着秦文。
秦文又道：“我们可以提供场地和人员，您只用派个专业的团队和机器去培训就好，生产出来的电视如果赚不到钱，我们一分不取，如果能有利润，我们只要利润的40%。机器的维护无论盈亏都由我们负责。倪总觉得呢？”
秦文的话说的很动人，但是倪总依然不为所动，倪总也明白秦文的小心思，有这么大的魄力搞这些，为啥不自己生产电视？还不是为了长虹掌握的松下彩电这条全国最先进的生产线？
这种专业的高精尖解决方案都是政府牵头才能盘下来的，私人谁能盘的动？禁止出口条例就能卡死人的大部分想法。这种生意在97年之后几年最好做，这也要感谢索罗斯，亚洲金融风暴让太多企业破产，那个时候能够出手换钱就是最好的事情，谁还在乎这技术是不是应该被封锁？
而历史上东方电子就是抓住了这个机遇，通过并购上市回笼大笔资金，之后又买了一家韩国的液晶显示公司（HYDIS公司，3.5亿美元出售），开始杀入显示屏市场。
“秦先生的话让我有些为难啊。”倪总最终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秦文准备再说，却被倪总打断道：“这样吧，把我们这儿最好的技术分一套去北平试试水，秦先生觉得怎么样？”
秦文能说些什么？只能答谢同意。
虽然不完美，事情最终还是敲定下来。
倪总吩咐秘书去处理这件事情，便亲自送秦文出门，只余自己和秦文两个人时，末了倪总问道：“何故如此？”
“师夷长技以自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