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儿,外面的雪下的是不是很大。”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来年还要更冷一些,古璟只着一身单薄素衣,双手不停在摩擦着,似要从中贪图一丝暖意。
只不过越摩擦,冷意就更甚。
约莫十来岁的孩童看着自家母后,眸里略带不解:“母后,现在是九月天,怎么会下雪呢?”
但是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哪处吹来了一阵风,带着些许凉意,他不禁瑟缩了下。
常年位于极阴之地的冷宫自然要比别的地方冷些,母后在这里面住的时间长了,没有窗户,沉重的门也常年关得紧紧的,她自然也就分不清春夏秋冬了。
但是还总不至于下大雪那般冷。
古璟扬起一抹笑,勾起的嘴角却掺杂着一抹苦涩之意。
九月的艳阳天,怎么就这么冷呢?
“修儿,你父皇他…..近来可好。”她轻轻开口,声音里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楚燕修闻言,不甚在意地冷哼。
“那人前些日又纳了一匹不如母后艳丽的女子做妃子。”
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她的母后这么漂亮,那人却从来不屑多看她一眼。在他齐燕修的心里,母后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修儿,不可无礼,他是你的父皇。”她秀眉微微拧起,语气严厉。
“母后,我不想要这样的人当我父皇。”齐燕修有些气愤,耍起孩子的任性脾气,他总是想不通,那人都这样残忍得对待母后了,母后还要一心一意地对那人好。
只是他话音一落,外面就响起李公公的尖锐声音:“皇上驾到。”
闻言,古璟激动起身,行至紧闭许久的门口驻足,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之色。
沉重的古木门缓缓开启,许是年代太过久远,难免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齐云天一身的明黄袍率先映入齐燕修的眼帘,接着走进来的,无非便是他的那些莺莺燕燕。
看起来妆化的稍浓一些的女人上前一步,紧紧地挽住了齐云天的臂弯。
高抬下巴,似是在宣誓主权。
齐燕修心下便了然,那只挽住那人臂弯的手臂没有被甩开,想来也是当今最得宠的愉贵妃了吧。
齐云天锐利的眸扫了四周一圈,视线就是没有落在古璟的脸上。
“搜。”
连多余的寒暄都懒得说,开口便是这么一个字。
得到指令的随从宫女们立马就开始四下乱翻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搜了半晌,有个宫女在床底下搜出了一个人偶,人偶身上穿着明黄的袍,上面还插着密密麻麻的针。
古璟见状,立马就煞白了脸色,原本苍白的脸在此时变得更加苍白,几近透明…..
众人见状也皆是哗然,有恶毒的,得意的,责怪的,不解的,嘲讽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了古璟的身体里,险些让她提不起一口气来
要知道皇宫里出现普通的偶人,就会被记下滔天大罪,更何况,是插着密密麻麻绣花针的巫蛊偶。只是她的床榻下,怎么会搜出这种东西,她明明,明明都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
齐云天厉声一喝:“皇后,你有什么话好说!”
古璟立即就跪倒在地,无力辩解道:“皇上,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齐燕修也是跪地替母后辩解:“父皇,母后是冤枉的,儿臣之前也从未见过这东西。”
可齐云天会听得进她的辩解:“皇后,之前念你利用巫蛊偶蛊惑人心,念你是初犯,就只是将你打入冷宫,没有废修儿的太子之位,没想到你还是死性不改,这次的念头竟然还动到朕的头上来了。”说罢,目光冷冷一扫,继而道:“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一个是废太子之位,一个是你服毒自尽,自己选吧。”
不管是那条路无疑都是在断她们母子俩的后路。
这个罪名来的太突然,有些人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自然就知道皇上是忌惮皇后的娘家实权,将其设计陷害,只不过他们的心里只敢暗暗想着,没有那个胆子敢为皇后多辩解一句。
齐燕修暗暗咬牙,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恨不得将那自以为高高再上的伪君子给千刀万剐,若不是母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可能他早就失去了理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古璟松开了扯住齐燕修衣袖的手,快速地上前一步,一把拿过和盘上的毒酒,仰头便饮了下去。
“母后!!!”
齐燕修红了眼眶,眼睁睁地看着母后将那毒酒饮下,嘴角便立马就溢出一丝血迹。
他上前,抱住了倒下的母后即将磕在地板上的脑袋,哭喊着:“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要太子之位,我只要母后留在我身边,我不要太子之位!!!”
“我不要太子之位!”
楚燕修猛地张开了眼睛,四下一片漆黑。
怎么又做了那个梦,他揉了揉泛着疼的眉心.,在也没了一丝睡意。
置身梦中,十几年的那个梦魇还记忆犹新,仍是会带给他心痛一抽的窒息感。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日母后死后,父皇的脸上是何等冷然的表情,说出口的话,是何等的绝情!
“传旨下去,皇后古璟住在冷宫不堪此辱,便饮鸠自尽了。”
饮鸠自尽,当初在场的人可都清楚的看见了,母后是怎么被他逼死的!
就因为他的太子之位,是母后用权势施压得来的,他便对母后心生忌惮,罔顾昔日情分,设计将她陷害打入冷宫,之后便用一杯毒酒将她逼死!
这样的人的心肠是何等的毒辣,可他偏偏是他的生身父亲……
他垂下眸,心里的那份痛意只增不减…..
今夜注定无眠……
翌日一早,齐燕修便被齐燕皓‘请’到的二皇子府。
一双黑色厚底长靴映入了齐燕皓的眼帘,他手中擦着黄金豹的手只是一顿,见来人,他连头都未抬,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不知太子殿下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含着笑意却又轻蔑的语气。
“昨日一夜我都守在楚惊鸿的身旁,未见异动。”
齐燕修昨日在顾清安的出现之后,早就离开了那里,自然没可能守在她身边,只能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哦?是吗?”齐燕皓挑眉:“可是我的眼线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