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一声道:“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说着,伸出了他稚嫩的手,便想去抓住她的脖子,而在这之前,楚惊鸿就已经做好了应付的准备,身子灵巧一躲,他的手在咫尺处,被她一把攥住,到底难敌他的力气,手臂一弯,被他反扣在了身后。
她的眸底,所迸发而出的,是止不住的寒光。
冷笑道:“缩骨神功,放眼天下,唯沈国公府独有,恢复的法子,自然只有沈国公府的人所知,在我们身边潜伏这么久,有一个沈家后人成天在你面前晃荡,你恐怕也是不知吧?”
她之所以能猜到这个,也是鉴于他的反常表现。
如果能是成年人为什么不以成年面目示人,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得病更是不可能,唯一最好的解释,便是缩骨功。
缩骨功归沈国公府所有,也是十几年前他们打仗时所巧用的妙计,结合栾枭之前的陈述,他所住的地方是齐夷两地间的那片树林,正好又与战场相隔不过数里,又善武,最好的解释便是他曾是沈国公带去战场的士兵,被迫用了缩骨易容之术去迷惑敌军,结果被沈家军所遗忘,又不懂缩骨功如何破解,所以才不得已以孩童示面。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所用的这张脸也是假的,以及上一世的秋猎中,那也不是他的真面目。
难怪她之前一直就想不通,上一世秋猎他原本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面貌,而今世相隔不过两年的时间,却在面貌和身形上,有着五六年的差异。
结合他的种种反常行为来看,很可能就是以此与齐燕皓达成了某种交易。
她的这句话一出,栾枭显然是被惊骇到了,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一时晃神,没有防备,楚惊鸿抽出了自己的手,利落转身,手便想要朝着他的脸颊边探去。
不过半途便被他攥住了手腕,他冷声道:“你很聪明,但别自以为是,我还真没傻到刚埋伏进去,就放出信号来抓人,把视线放的长远一点,往往你最亲近的人,就是越容易设计陷害你的人。”一顿:“再者说了,这个样子,我也已经习惯,若是让我知道沈家后人是谁,那我很可能会不顾一切代价去杀了他,你也最好别跟我透漏是谁,免得,落得一个背叛朋友的骂名。”
语毕,他也没有了任何想要杀她的意思,将她的手腕一甩,只身隐没在了人潮之中。
楚惊鸿还在原地细细地斟酌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他的这个意思是说,放出消息让齐燕皓过去客栈抓人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会是她周围的人吗?
……….
胡思乱想着,脚上也不自觉地往国师府的方向踏去,等到了国师府门口,她才堪堪地回过神来。
目光往里一探,不见顾清安的身影。
满腹疑惑着,身后传来了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去,顾清安那张温润的脸庞映入了眼帘,他身着月白色竹纹缎袍,嘴角边还是一如既往地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
昨日的种种不快,就仿佛未曾发生。
她旋即也笑着迎了上去,问道:“你去了皇宫?”
自己前来原本是要同他一道去面圣的,看这天上的日头正盛,又见顾清安身在府外,她便心知自己错过了时辰。
顾清安答道:“是,不过….”他说着,面上的笑容在瞬间便敛了下去,换上了迟疑为难之色,道:“我偶然间得知,大理寺对太子殿下的宣判下来了。”
楚惊鸿的心中‘咯噔’一下,猛地问道:“是什么?”
明明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问他。
顾清安看着她,眸底的神色很是复杂:“死刑,五马分尸,秋后行刑。”
楚惊鸿闻言,脸上的血色尽褪。
她能猜到定是死刑,但却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狠心至此,亲生儿子都不愿留个全尸。
齐燕修现在一定心如刀绞吧?
现在离秋入冬,也不过数日的时间了,看来自己的动作还必须加快才行。
思索间,顾清安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说这皇城中有一个大人物即将来访,今天晚上会大摆宴席,以示欢迎,我们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楚惊鸿认同点头。不过心里却稍感讶异。
有些没想到谷主的速度会这么快,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将他来皇城的消息散播到了皇宫。
她原以为还要耗上些时日的。
但眼下,正是一个对她而言有利的形势。
继而她便抬起了头来,对顾清安道:“但是我想我若入宫,皇上定会再追究先前一事,我先想好应对之策,再做打算。”
现在公主已经找到,皇上就一定会迫着顾清安对她实施惩戒一事,原本是想冒险让沈郁华帮忙换一张面具,但沈国公事情一出,沈郁华就肯定没有了那个心思。
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顾清安提醒她道:“你之前谎称是纳兰国人一事,皇上定有所怀疑,今日他私下找到我让我务必带上你出席晚上的宴席,看来这次,他有绝对的可能会将纳兰国大使也一并邀请来对证,你到时可要沉着应对。”
楚惊鸿点头表示了然,继而笑道:“你放心吧。”
顾清安的眉眼间原本浮起的担忧之色,在她的这个明媚笑容的感染下,也稍稍收了些许。
随即,笑了开来。
他还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楚惊鸿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灵巧的身子一转,他还在怔愣的当头便缓缓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
而这边的地牢内,颜槿卿看着一脸沉闷的齐燕修笑道:“有些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齐燕修方才被大理寺派来的人带去审判,还没有回来,他就在两个看守牢房士兵的耳语间听到了审判结果。
所以尽管齐燕修从方才回来之后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也能知道他是因何如此沉默不语的。
齐燕修苦涩一笑:“无妨,早就猜到了。”接着顿了下,问道:“你呢,什么罪名。”
颜槿卿耸了耸肩,答道:“勾结叛党,又私逃出狱,自然免不了死刑了。”见齐燕修的脸色有所不对,他立马干笑道:“别介,我没有任何怪你助我逃狱的意思。”
齐燕修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我的好父皇什么时候会再立储君,据说齐燕皓现在正借着由头撺掇父皇易储一事。”
颜槿卿笑:“你认为皇上会答应吗?”
这句话问出了口后,他才知自己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齐燕修则是摇了摇头,缄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