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闻言,垂下了眸,道:“尚书大人的赫赫功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不曾见过,只一个名号也是如雷贯耳的。”
这句话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于他,他仍是半信半疑:“只道听途说一个名讳就过来与我合作?于情于理,都好像不太妥当吧?”
楚惊鸿道:“草民之所以如此,也是对尚书大人的功绩所拜服。”继而一顿,她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径自道:“现如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有一半以上是二皇子座下的人,尚书大人的立场不明确,在那百官之中,不觉得有些另类了吗?”
”
尉迟连眉毛一竖:“所以,你是过来当二皇子的说客?”
是了,齐燕皓之所以将尉迟连拟在除名册,却迟迟不出手,就是想要想方设法将他归入自己麾下,毕竟换一个兵部尚书,若想服众,困难无比。
齐燕皓抛出的橄榄枝,尉迟连迟迟不答应,也不拒绝,故意拖延时间,前些日子还称身体不适,对二皇子避而不见,后又因二皇子带着公主去了西凉议亲,无暇顾及其它,他尚书府才能撑到现在的。
但时间一久,也不知那些朝臣是怎么知晓他迟迟不答应这件事,连连向皇上弹劾针对与他,现在他就犹如夹缝里求生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喊骂,明里暗里的嘲讽,让他有苦难言。
楚惊鸿摇头道:“不,草民是想让大人坚定立场,拥护太子殿下夺得皇位。”接着便道:“大齐到了这一步,根基摇摇欲坠,在持续下去,垮台也不过数月之间,再有二皇子虎视眈眈,虎符也紧握在他手里,现如今他又勾结党敌,局势不容乐观,唯有拥护太子上位,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尉迟连听她这番言论,讶道:“二皇子勾结外敌?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惊鸿道:“此事事关重大,草民不敢胡言乱语。上次边关一役,大人不觉得我军败的蹊跷吗?”
当时听回返的探子来报,齐国泱泱大军全军覆没,就连一向骁勇善战的镇远将军都难逃一死,明明稳胜的局面败得惨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那时他也想到有不对劲之处,只不过没有依据,没有办法盖棺定论,现在复又被她提起,他突然想起,那一役开战时,皇上身体抱恙,是二皇子手执虎符擅自派兵,若真是他暗中操纵,如此一来,那蹊跷之处,好像也就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二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般想着,心中的疑惑起对楚惊鸿的话也就信了几分,他道:“所以,你口中所说的合作,便是想让老夫将矛头对向二皇子了?”
楚惊鸿眉眼淡淡:“是。”
尉迟连沉吟了半会,但仍没有任何答应的意思:“你这番言论,老夫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按你所说的做,你我素不相识,老夫并不认为你是真心,若是入了你的套,又当如何?”
见尉迟连仍是秉持着怀疑态度,楚惊鸿见状也不恼,眉眼也为拧过半分,嘴角边还是那淡淡笑意:“草民只是一介布衣,没有可撼天的本事,大人若是觉得有蹊跷,大可早早抽身,草民也不会多为难于大人的。”
尉迟连又是默了一会,咬了咬牙:“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这种情况,也不亚于被人算计了。”
楚惊鸿赞道:“尚书大人果真爽快。”
话音一落,尉迟连便道:“第一步,该怎么做?”
楚惊鸿眼里划过莫名亮光:“当然是将扣在那真正贤臣的罪名抹去,让他们官复原职!”
…….
从尚书府出来,外头原本密布的乌云越有黑压压的趋势,走出不过数里路,竟迷迷蒙蒙地开始下起小雨,好在出客栈之后,从路边随手买了一把油纸伞。
她撑起伞,缓步踱步与这细雨之间,周围的行人大多是未带伞的,步履匆匆又似是慌乱地与她擦肩而过,还有人莽莽撞撞迎面向她撞来,她手中的油纸伞掉落,被踩坏一角。
见他们如此,皱着眉捡起伞,却没有多言,仍是缓缓地走着,等她将视线放到了前方,才知他们如此惊慌是为何故了。
不知哪里冲出来的胡人,身骑鬃马,手执大刀,乱撞于这条道路中间,楚惊鸿突然忆起上一世,娘曾摸着她的秀发苦口婆心地说有今日有胡人乱闯皇城伤了无数人之事,暗斥这胡人就是胡人,不懂礼节,蛮横无理。
虽然上一世跟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有很大的变化,但整个时间线上还是相有所吻合的。
那这么说,那个人,也该到这皇城之中了吧?
想着,那胡人的马也从她的身边闯过,一阵劲风自她耳边吹起,将冷雨吹散,迷了她的眼。
眼睛半睁半眯之间,她又看到一拨官兵出现,一行人浩浩荡荡,见一行人就要把他的脸抓起,查探一番。
如此行为,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查探易容之人。
好在楚惊鸿现在的距离还跟他们相差甚远,他们查的认真,也并没有多注意于她。
雨下的也不大,油纸伞太过惹眼,她就将那伞轻轻搁下,后躲至偏僻一角,确定他们走的干净,她便又离开。
在他们之后,楚惊鸿就没再遇见别的官兵,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国师府。
刚踏门而入,就见顾清安正襟危坐于大厅中央,像是等候已久,楚惊鸿上前,歉然一笑:“不好意思,顾公子,久等了。”
顾清安抬眼看她,即使是新换了张脸辨声也能听出是她,并未多做疑问。
好像是一夜未睡,面容憔悴,就连原本清澈的眸里也是倦意满满,轻声道:“想不到我还没有开始算,太子殿下便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楚惊鸿见他如此,自己心里原本的那种愧疚感就更甚:“都怪我,是我不小心被发现,齐燕修为了救我,所以才…..”
她还未说完,顾清安看她的瞳孔里蓦地睁大,满带惊讶之色,让楚惊鸿一时不敢再说下去。
继而她便转移了话题:“那我现在去换衣服,然后就出发去皇宫。”
一语毕了,顾清安已经站起身来,眼神定定地看向了前方,道:“不,我们今日不去皇宫,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