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眸光一凌。
连一个小小的守卫都听得懂夷国话,这一点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头虽低着,但声音里流露出的自信感却是十足,她道:“昨晚我们这里刚刚捕获一名妄想混进我们夷国队伍的人,现已处决,想必那人应该就是齐二皇子要找的人。”
对于这个莫须有的理由齐燕皓自然是不相信的,偏过头看向那名守卫用眼神传达着询问。
那名守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件事,齐燕皓这才转过头来注意到了远处同样低着头却不知在想什么的沈郁华。
“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他是对沈郁华说的,但是用的夷国话,沈郁华听不懂,也没有作何反应,应该是不觉得他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于是空气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迟迟等不到回答的齐燕皓认为自己受到了无视,眼眸里已经有了愠怒,楚惊鸿见状,开口解释道:“齐二皇子息怒,他是个聋哑人,还请二皇子不要见怪。”
语毕,所有人都齐齐地看了一眼沈郁华,见他仍没有反应,这才相信了楚惊鸿的话,但对她的上一句话仍是秉持着半信半疑状态。
过了一会,齐燕皓的守卫群里也不知道谁讲了这么一句话:“昨晚小的去追那人时,远远的就见那人从墙上跳下去,摔了个跟头,他身上一定有伤口。”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戏谑的笑意。
摔了个跟头,这个事情可比被人打了还要没面子。
楚惊鸿总算知道方才向沈郁华问提到时,他为什么要眼神闪躲,避过这个问题了。
听到他们的笑声,沈郁华拉回了思绪,但并不懂他们的笑点在哪里,仍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个笑声并没有感染到齐燕皓,他皱了皱眉,抬起了右臂示意他们安静。
熙攘声渐渐没了以后,他对着楚惊鸿道:“既然如此,你不妨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脸上有没有伤口,亦或是身上的哪个部位有伤口,可别想妄图骗我,骗我的下场可是不太好看。”
闻言,楚惊鸿心下一沉。
想来她方才说得那句话,他没有得到沈郁华的回应,根本就不相信。
她身上自然是没有伤口的,但是也不能轻易地抬头。
这高帽子压得她脖颈处有些疼痛,但是她却将头垂的更低了,调整了心绪后,再开口的语气已经平缓听不出任何喜怒:“因前些年家乡闹了鼠疫,现在脸上有一块斑极其丑陋,不敢抬头,怕吓到齐二皇子。”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五年夷国的一处食乡闹了鼠疫,消息传播的沸沸扬扬,就连在齐国的她也有所耳闻。
前五年,自然是上一世记忆中的前五年,现在应该也不过前三年的事。
这句话齐燕皓信了个五分,没有全信,正想开口让她抬头一证真假时,一侧响起了开门声。
殷墨初仍是穿着那身黑色龙袍,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地厌恶。
现在看来,他并不是讨厌齐国人,而是纯粹的讨厌齐燕皓。
为表他的‘愚钝’,对齐燕皓讨厌的这一点,他必须表现的淋漓尽致。
沉着声开口道:“原来齐国二皇子学夷国话,就是为了为难我们夷国人。”
已经没有任何合作意图的齐燕皓,同样的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极其不善,道:“是你们冒犯在先,再者,昨晚的夷王突如其然的‘造访’,本宫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屡次三番,本宫自然是不能容忍。”
这句话,把昨晚夷王夜闯一事,摊开在了明面上讲,现在在膳房用膳的随从,正规规矩矩地往这边走来,而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他们自然而然地也就知晓了夷王的这个‘恶行。’
但早已习惯千奇百态夷王的随从们,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更多的想法。在他们的耳里听来,这无非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夷王面色一沉,声音森冷:“按齐二皇子的话这么说的话,这件事是非要追究不可了?”
齐燕皓怒道:“那是自然,本宫怎么说也是齐国的二皇子,怎么能任由你们随意就可以欺辱的!”
这话一出,再次哗然。
他的这话,将整个国家都牵扯了进来,虽然夷国也是大齐的敌国,上一战役两败俱伤,但是论实力还是齐国在前。
上一次的战役失败就是齐燕皓计划之中的事情,若认真打起来的话,齐国不见的会输。
但是,昨晚一事,冒犯还说得过去,说欺辱二字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不管是皇子还是王,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整个国家的颜面,他刚刚的那句话已经扫了夷国的颜面,而这句话无疑就是挑衅!
然只有齐燕皓知道,这句话他说得并不夸张,之前为求合作所受的屈辱还少吗?
而且那个夜闯的人他也必须找出来,不管昨晚与西凉王的攀谈那人有没有听到,但是留着,就是个心患。
想罢,他看着殷墨初的眼神也就多了一分冷笑。
殷墨初闻言,哼了声,不以为然道:“那二皇子大可以去十里坡乱葬岗外去捞那人的尸体,不过能不能找到,可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说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楚惊鸿刚刚所说,沈郁华却没有回应的事。
夷王开口承认,自然要比任何一个随从要有力度的多。
就算这句话是实打实的谎言,所有人虽满腹疑惑但也不得不信。
因为他说的话,就是代表着整个国家的权威,可信度极高。
齐燕皓见他眸里时不时闪过的厌恶神色以及毫不退让的态度,手握成拳。
楚惊鸿的这句话刚刚他还能信个半分,但是经过夷王的承认,他却是半分都不信了。
虽心下不信,但他却不能就这么挑明了。两国在开战他自然不怕,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不能在损上一兵一卒。
心里怒火沸腾,但是面上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眸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
袖子里的拳头隐藏的极好,说出口的话并没有带着任何的怒意:“那既然夷王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先行离开,但若是西凉王问起,本宫可就不得不如实告知了。”
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要去找西凉王告状了,虽然表面上齐国与西凉并无什么交集,但就冲两国即将联姻这一点,西凉王怎么也会替他说几句话。
虽然这件事不痛不痒,但也算挑拨了西夷两国之间的关系。
因为即将西齐两国即将结成亲家,打了齐国的脸也就相当于打了西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