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了我们,你以后也是猫猫狗的一员了。”躺在木板床上的大猫对羚羊说。
“猫猫狗?啥意思?”羚羊问。
“俺们帮派的名字。猫就是我,狗就是二狗。”
“仨人也叫帮派,真嘚瑟。”羚羊满脸鄙视。
“仨人咋了,仨人你也打不过。”
“我那是不乐意嘞你俩,当年我在帮派的时候,你俩这样的,我一个人收拾七八个。”
“别在这吹牛逼了,你这样的,就仗着个子吓唬人,你知道你这样的我们那叫啥吗?”
“叫啥啊?”
“傻大个子。”
“滚一边去,个子高手长脚长,打架有优势。”
“打不过跑倒是有优势。”
“哎,你啥意思,我跟你扯帮派你跟我扯啥玩意儿呢。”
“我不跟你扯着呢吗?”
“当年我们帮派,名字老牛逼了。”
“啥名啊?”
“血色九王。”
“太土了,九个人就叫九王?全是王?”大猫满不在乎。
“你懂啥,名字不霸气,吓不到人。”
“霸气有啥用,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羚羊没吱声,大猫接着说:“其他八个人呢?”
“散了。”羚羊说。
“为啥?”
“没有为啥,散了就是散了。”羚羊有点不耐烦。
“咱俩谁大。”大猫换了一个话题。
“你多大?”
“十九,快二十了。”大猫故意把自己说大一岁。
“差不多。”羚羊说,他们不知道,羚羊也把自己说大了一岁。
“差不多是差多少?”大猫追问。
“几个月吧。”
“你几月的?”
“一月。”羚羊说。
“我比你大,我二月。”
羚羊没接话,问大猫:“你家河南的?”
“昂。”
“驻马店?”
“昂。”
“都有啥啊?”
“啥也没有,没意思。”大猫反问,“你呢?你哪的?”
“东北。”
“哎呀,天天下雪的地方啊。”
“还行。”
“在哪要饭不好,非得到该州来。”
“啥,说啥?”
“你跑这么远,还怪大胆的。”
“不是,你刚才说啥,该州?”
“昂。”
“你笑死我得了,那个字不念该啊,骇,骇州。”
“骇,明明念该啊。”
“该鸡毛啊该,骇,就念骇。”
“骇州,中,骇州。”
“你仨为啥到陕西这破地方来了?”
“这是陕西啊?我就觉得是陕西,车站有卖肉夹馍的。”
“行,这都知道,这地方不行,要饭不好要。”
大猫坐起来:“给你说了,我们不是要饭的,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有啥区别,谁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到了这,不是要饭的也早晚变成要饭的。”羚羊说。
“羚羊,那是你,你愿意当要饭你当,我和二狗不当。”大猫又躺下。
“一看就啥都不懂,你们以后跟着我混,保证你们比要饭爽。”羚羊说。
大猫又坐起来:“是你跟着我混,是你要加入我们,你打不过我们,我们人比你多。”
“你他妈别以为我真打不过你,你们一个个上,肯定不是我对手。”
大猫一把揪住羚羊的脖领子,羚羊一巴掌打开,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想打架是不?”
“想挨揍就早说。”大猫也从床上站起来。
“操你妈,吃着老子的,加入你们是老子的缓兵之计。”说着就一脚朝大猫踹过去。
大猫身体一闪,双手抱着羚羊踢过来的脚就往后跩。羚羊单腿往前跳了几步,还没站稳,大猫就冲了过来,两人打在一起。
两人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二狗和鸭子刚刚回来。鸭子看到屋内打架不敢进屋,二狗冲过去把压在大猫身上的羚羊拉开:“你干啥?”
“你哥要打我。”羚羊说。
“你就是欠。”大猫朝羚羊冲过来。
羚羊躲在二狗身后:“看见没,看见没,他非要打我。”
大猫左踢一脚右踢一脚,羚羊在二狗身后左闪一下右闪一下,大猫不耐烦,一把把二狗拽开:“你到底帮谁呢?”羚羊趁机跑出屋子,一辆火车正从旁边经过,羚羊一把拉住鸭子,朝火车拽,鸭子吓得大叫。
鸭子的脸几乎贴在火车上的时候,突然跌倒在路边的石子上,火车就在他脸前呼啸而过。火车过后,大猫和二狗赶紧过来扶他,鸭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二狗使劲拉鸭子起来,死活拉不动,二狗摸了摸鸭子的裤裆:
“尿了。”
后来羚羊乘乱从墙洞里跑出去的时候,发现后面没人追来。他惊慌失措在街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墙洞边。从墙洞里向屋子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他慢慢爬进墙洞,没有直接朝屋子走去,而是绕了一圈,从另一边慢慢贴近屋子,从窗户往里偷偷看。鸭子大猫二狗坐在床上,三个人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