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和二狗躲在自己家墙根下,朝窗户里看。
“别看了,啥也看不见。”大猫靠着墙根,坐在地上。
“咋不开灯呢?”二狗不甘心,仍朝里看,希望能看见什么,除了一阵阵的呻吟声,什么都看不见。
“你妈真能叫。”大猫说。
二狗没说话,还是希望自己能看见点什么。
“你说这狗咋不叫啊,是不是哑巴,哑狗。”大猫刚说完,狗“汪”的一声,把二狗吓得从窗前退了下来,紧接着又是连续的“汪、汪”。
“谁?”里面传出大猫父亲的声音。
大猫二狗起身离开,窗内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大猫和二狗抱着狗在街上游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俩人悄悄潜回家。“家里没东西吃。”大猫从另一间房子进来。
“饿着吧。”二狗抱着狗上下前后左右看,“你看这儿。”大猫看到狗的右后腿有一处大大的伤口,腿上的毛已经被伤口流出的血黏在一起,黑乎乎的,伤口处还没有结痂,已经化了脓。二狗把狗从怀里放下来,狗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头上也有伤。”二狗过去扶住狗的头仔细看,“还好,伤口不大。”
站了一会儿后,狗摇着尾巴趴在了地上,他们看到,狗的肚子上也有一块不大不小的伤口,和腿上一样,伤口也已经变得黑乎乎的。
“怪不得它不跑呢。”二狗说。
“全身都是伤,怪可怜的。”
“放了吧。”二狗说。
“出去肯定还是被其他狗欺负。”
“啥意思?养着?”
“也不是不行。”
他们把狗有伤的地方用清水洗了洗,找了两块布,把腿和肚子包了起来。整个过程中,狗叫都没叫一声。
没人知道家里多了条狗,多数的时候,大猫和二狗总是在父母起床之前离开,睡着了才回来,即便发现家里多了条狗,也不会有人在意。
除了对着火车大喊大叫,二狗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等火车开过来,自己手拿一个塑料袋灌满火车驶过带起的气流,手轻轻一松,塑料袋就随着气流飞起来,飘摇不定。
“多少年了,幼稚。”
嘴上这么说,大猫其实很喜欢这个游戏。
不过今天大猫没有和二狗一起,他把狗举起来,像二狗拿着塑料袋一般,当二狗松手让塑料袋飞起来的时候,大猫轻轻把狗向上一抛,塑料袋时快时慢毫无规律地旋转,狗重新回到大猫的手中。
火车驶过之后,李富春就出现在了眼前,二狗惊讶之余说:“哪冒出来的?”
跑是来不及了,李富春迈了几个大步就穿过铁轨来到了他们面前,看了看大猫手里的狗:“哟,猫猫狗养狗了。”
大猫给二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跑,二狗摇摇头。李富春对身边的兄弟说:“把狗弄过来。”
“一条破狗,弄这玩意儿干嘛。”身边的兄弟说。
“解气。”
听李富春这么一说,大猫转身要跑,李富春和兄弟几步就抓了回来。“大猫,狗给我,你们走。”
二狗回来冲着李富春说:“你就是把俺俩打了,狗也不给你。”
“行,那我今天就打你们一顿。”
塑料袋早已不知去向,大猫二狗都明白,一只塑料袋能飞多远呢,火车一过,它就会落下来。可他们从来不关心它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落下来。
大猫二狗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二狗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大猫的衣服被扯坏。俩人拍了拍身上的土,二狗把身边的狗抱起来,向家的方向走去。
没有任何意外,父亲和其他两个人在家门口打麻将。其中一个人不停抱怨:“时间咋这么久,三个人打没意思,上张太快。”看到大猫二狗回来,随即说:“回回如此,算了算了不打了,恁家猫猫狗回来了。”
父亲回过头看了俩人一眼:“又他妈挨打。”接着回头看牌:“继续,继续。”
大猫二狗没理他们,随即就要进家。父亲赶忙说:“哎哎哎,别进去。”
他们就在门前站着,直到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紧接着母亲也跟了出来,走到父亲身边,将手里的二百块钱递给他,接着亲了他一口。
父亲接过钱,一把推开她,冲她摆了摆手:“走开走开。”又冲着大猫二狗喊:“恁俩也给我滚。”
大猫二狗二话没说,抱着狗就走。
父亲头也没抬:“上梁不正下梁歪。”
俩人在街上晃荡了半天,无处可去,又来到铁路上,二狗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哥,李富春他们走了。”
“他们要天天在这铁路上待着,我就不来了。”
“这么多年,咱咋还怕他们啊。”
大猫狐疑地看了看二狗,点点头:“嗯。”
他们从一列挡在面前的货车下爬过,刚要起身,火车启动的声音传遍所有车厢,俩人急忙爬出来,就看到了李富春。
大猫和二狗相互看了一眼,还没等李富春说话,就跑了起来。
李富春四个人在后面奋力追,大猫来不及反应,把怀里的狗朝他们扔过去,正好打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大猫头也不回地喊:“咬他。”
四个人并没有因此停下,大猫看着缓缓开动的火车,瞅准火车车厢上的梯子,奋力一跃,爬上了梯子。朝着二狗喊:“跳,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