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其苍拱手应下,转身与在场诸位分说。“灵乐师在十二个时辰内都在默默守护我沁鸣谷,唯独在丑时这段时间略微戒备松散,这是诸位都知晓的事,这也是除了坤门、艮门、震门,其余五门弟子需轮番在丑时到寅时四刻进行值守的原因。”
在场诸位默默点头。
“据今日在兑门附近值岗的灵乐师来报,前去换岗的灵乐师刚到兑门附近,就听见千啭阁风中之铃的声音。原先在兑门值岗的灵乐师看见了柳玉埙的身影,”孟其苍慢慢叙述,“在场诸位都知晓,论音律造诣,这柳玉埙在一众入室弟子中实力平平,但论功夫术法,常人可不是她的对手。”说罢,孟其苍特意看了一眼桑洵。“因此,即便一些今日不值岗的灵乐师,只要功夫术法上乘,都派往了兑门。若说一开始的那名灵乐师一时眼花认错了人,那可赶巧了,还有四人在兑门的侧院见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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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桑洵师兄。”孟其苍对着桑洵拱手,“若没记错,柳玉埙乃是兑门列位第六的弟子,未到授业时辰,为何出现在兑门?若是师兄传唤……”他轻笑,“为何在这个时辰,又为何出现在侧院?”
桑洵与宫璃瑟眉头深皱。
“柳玉埙试图逃跑,往落日崖去了。若寻常人,我会说是慌不择路。但论柳玉埙的修为,这落日崖恐怕……是最佳的去处吧?”孟其苍继续说道,“那四人里,有默数一数二的灵乐师,桑洵师兄最为熟悉。”
说到此处,桑洵心中一怔,宫璃瑟向桑洵投去不解与惊慌的目光,生怕自己猜中了什么。
其余众人除了秦宣不知状况,眉眼中带着疑问,其余均心下了然。
“可惜,此人办事不利,放走了柳玉埙,正在坎门受罚,不能亲自前来与诸位说明情况。”孟其苍向在场众人拱手,“以上。”
“嗯。”温庭皓点了点头。“在诸位还没来之前,桑师弟与璃瑟师侄向我说了一些兑门的情况。常落师侄昨夜当值兑门,与夜袭千啭阁的歹人交过手,还为此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若常落师侄醒转,定能说出这歹人究竟是谁。再则,璃瑟师侄以七弦萦击中歹人,若不是玉埙师侄所为,那此人定还在谷内。眼下,玉埙师侄从落日崖坠落,即便她修为甚高,也是万分凶险。”
“让默的灵乐师出谷寻找,并向麓城发布告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温庭皓布置。
“是。”孟其苍应下。
“璃瑟师侄的七弦萦在十日内有效,”温庭皓继续说道,“虽多名灵乐师的言语均指向玉埙师侄便是那歹人,但好歹……”他略做思考,“这小丫头也是在场诸位看着长大的,若真蒙了冤,诸位心中也不会好受。既然桑洵师弟先前放了话,还望诸位莫要狭隘,努力配合后续搜查。”
“是。”在场诸位齐齐拱手应下。
“常落师侄的状况……我听着甚为痛心。许医师的技艺虽无可厚非,但务必也要再请济民医馆最好的大夫前来看看,免得落下了什么病根。”温庭皓嘱咐。
沁鸣谷的医师许清,师出代表着九龙国术法至高境界的生死园,乃是如今生死园主事医术的华宣殿掌事叶平素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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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谷主。”桑洵感激,躬身言谢,宫璃瑟随从。
桑洵与宫璃瑟回到兑门之时,兑门众乐(yuè)殿上午的授业将要过半。沁鸣谷内的弟子按照实力分五等,甲、乙、丙、丁、戊,五班授业,给他们授业的先生主要是沁鸣谷留在谷中的老前辈以及五殿的入室弟子。今日桑洵的第四弟子阙定给丙班授业,从学堂正门恰巧看见他们二人回来,心中急切,却不能丢下学堂内的弟子不顾,只好给一旁的魏琛眼神示意。桑洵的第三弟子魏琛,今日无他事,因此找来许医师、差人出谷往济民医馆请医师、照看常落等活全交给了他。这边他才刚送走济民医馆来的医师,往讲堂内坐下旁听,阙定就给了他眼神。
魏琛往外看了一眼,见桑洵与宫璃瑟急匆匆往凭涯殿那头走,知晓了阙定的意思。蹙眉不满阙定目无尊长,随意指使,却还是悄悄出了门,追了过去。
“师父,璃瑟不知该不该问……”进了凭涯殿,宫璃瑟拱手,“方才师叔说那位数一数二的灵乐师……”
“唉……”桑洵叹了口气。“等这事了了,埙儿回来,我便把一切和你们分说。”
“是……”宫璃瑟应答,不再多问。
“师父。”魏琛进了凭涯殿,向桑洵问礼,又对宫璃瑟拱手,“璃瑟师兄。”
“落儿如何?”桑洵见魏琛进来,急忙问道。
“济民医馆来的医师和许医师说法一致,师姐受创内损,但没伤及根本,无性命之忧。济民医馆的医师开了药,弟子就差人送走了。许医师为师姐行针,施法布阵助师姐调息了一阵也走了,说他每天会来一次。”魏琛叙述。
“嗯。”桑洵愁眉,听见无性命之忧也就放心了。
“师父……师妹她……”魏琛嗫嚅。
“埙儿绝不会做这事,为师相信她。”桑洵坚定。
“师父,昨夜师妹定是来不及赶来的。”魏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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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宫璃瑟急问。桑洵也投去惊讶的目光。
“方才阙定与我说,昨夜本是他值岗上半夜,但他突然肚子不舒服,正头疼无人顶岗,就恰巧见着师妹,临时与她换了岗。”魏琛继续说道。“他说,起夜时见后半夜值岗的燕玺师妹都来了,两人坐在殿顶上。说他回来时两人还在那儿,他还抱怨了会儿,说原本坐那儿与燕玺师妹聊天的本应是他。估摸着……小师妹至少在子时这段时间内都还在艮门吧。”
桑洵与宫璃瑟脸上漾出喜色。
“若找来燕玺师妹,问问小师妹何时走的,或许就更加清楚了。”魏琛定论。“让阙定去。”
桑洵第三弟子魏琛,向来备受争议,对任何事都十分漠然。成日里一副事不关己、只管看戏的做派。沁鸣谷弟子以瑶琴为上,但他瑶琴技术平平,将将能比普通弟子高那么一点点。即便在众多乐器中最为擅长的筝与瑟,技术也是随心情发挥。功夫术法更是平凡至极,说略知皮毛也毫不夸张。但也正是这看客的姿态,更能以旁观者的心态进行分析。
柳玉埙在落日崖下再度醒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她四下望去,眼前便是落日崖,分辨方向后,她趔趄着行走,试图找到华清寺。若天黑之前还未找着,眼下自己的状况,恐怕确是凶多吉少。
华清寺的晚课方才结束,靖无整理好武场器械,照例经行回后院,于瀑布边盘坐练功。
靖无听闻后门附近草丛有响动,心中警觉,起身往那边走去。
内功修为虽不错,但这气息……不好!靖无加快步伐,打开后门,果然见到地上倒着一个人。
姑娘……?靖无走近,惊诧,搭上脉搏,思忖片刻,将人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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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埙做了很长的梦,梦见一处栈道,没有围栏,栈道外深不见底,她害怕极了。好不容易过了栈道,还未能松下一口气,却有人提着刀朝她走来。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那个人是想杀了她。惊魂未定,她竟然忘了所有功夫招式,也使不出半点术法。她只能跑,恐惧侵占了她的内心。一路跑,慌不择路,她到了绝路,身后便是悬崖峭壁。如今她不会功夫术法,从这跳下去,可有活路?那个人提着刀,离她越来越近,她脚下不自觉往后退。最终踩空,身子坠了下去。
琴声……?柳玉埙从床榻上惊坐而起,听闻有瑶琴的声音。曲调温婉,听着心安。
嘶……柳玉埙龇牙,身体内外传来剧痛之感,看了一眼周身,几处擦伤均被清洗上过了药。
璃瑟师兄?不,这不是他的琴声。这琴声虽好,可谓上品,却依旧不如师兄。
我在哪?檀香的味道……
头疼欲裂使柳玉埙蹙眉,环顾四周。屋内布置与其说简洁大方,不如说除了必要物件,一件多余之物也无。
记忆突然冲进大脑,柳玉埙感到大脑涨得酸疼,难受的厉害,抬手扶着脑袋。
千啭阁的风中之铃……那定是有人试图窃取秘谱……落师姐!柳玉埙心惊。原来当时不是在与璃瑟师兄说话,而是……!不好,既然他们以为是我……意味着真正的窃贼……!
柳玉埙急忙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眼花缭乱,又跌了回去。
“姑娘。”靖无听闻声响,走进了屋子。
“这里是……?”柳玉埙皱着眉,“你是……?”
“在下靖无,”靖无说道,“这里是华清寺。昨日姑娘倒在了后山,在下便私自将姑娘带了回来。姑娘脏腑受损,气血瘀滞不畅,勿要妄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