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学者还在吸收西方文化、东方文化过程中,创立了伊斯兰文学、史学、哲学及其他社会人文科学。最初伊斯兰哲学以讨论真主问题为中心,后来,一些哲学家开始探讨真主以外的命题。如伊本·西那和伊本·路西德探讨物质与运动的关系,得出了物质与运动永恒的论断,否认了个人灵魂不朽与死后复活的观点,提出了科学真理与宗教真理并存的“双重真理”学说。伊斯兰教的发展过程中,产生了《先知传略》、《故事集》、《列国志》、《贵族家谱》等历史著作。伊斯兰教与文学艺术有不解之缘。穆罕默德称赞诗歌,认为有些诗词“就是寓意深刻的箴言”。8世纪和9世纪穆斯林学者创作了许多诗歌,其中著名的有伊本·阿拉比的《思慕的圆说者》、欧麦尔·本·法德里的《神秘主义者的历程》等。《古兰经》既是伊斯兰教的经典,又是优美的散文佳作。伊斯兰教反对崇拜偶像,禁止在雕刻绘画中表现人和动物的形象,这就对雕刻绘画艺术的发展造成一定障碍。然而,穆斯林的一些公共设施中有栩栩如生的花卉等各种植物的图案、几何图案、阿拉伯字母的装饰,在一些图书中也出现优美的人物图像。伊斯兰的建筑有很高的艺术水准。总之,穆斯林的世俗生活是富有文化色彩的。
3.生死意识
伊斯兰教的生死观是建立在相信真主操纵人生命运的信念上。真主创造了世界万物,也创造了人类,同时又操掌人的命运。人的生老病死和福祸得失皆由真主“前定”。《古兰经》说:“真主能使死人复活,能使活人死亡”。人从出生到成长、死亡,每一个阶段的事件都预先已记录在真主掌握的生命记录簿上,任何人是逃避不了的。《古兰经》举例说,当你们亲人外出病故或阵亡的事件发生,你们不要以为坐在家里就会避免死亡,那是不可能的。“真主是明察他们的行为的”,其命运就是要到外面病故或阵亡。
伊斯兰教认为世界上有两种人,其命运是不同的。那些“劝善戒恶”、绝对信仰真主、信仰天经、走上正道的人,死后“将人于真主的恩慈内,而永居其中”。《古兰经》对这类人的结局有这样的定断:“天地万物都是真主的,万事只归真主。你们是为世人而被产生的最优秀的民族,你们劝善戒恶,确信真主。假若信奉天经的人确信正道,那对于他们是更好的”。这类人在“明证降临之后”,脸色会变白皙,他们将永远坐在真主身边。那些不义的、不信道的人是罪人,他们死后会受到惩罚进入火狱。《古兰经》对这类人死后的结局有另一种定断:“不信道的人,他们的财产和子嗣,对真主的刑罚,绝不能裨益他们一丝毫;这等人是火狱的居民,将永居其中。”
伊斯兰教还指出人类会遭遇“世界末日”和整体“复活”的命运。世界末日是因人类的罪恶而来,同时也是对善人、信道者的考验。世界末日是一幅可怖的图景:穹苍破裂,众星飘坠,海洋混合,山峦崩溃,野兽集合,坟墓揭开,火狱燃烧,孕妇流产,儿童变老,世界毁灭。
世界末日到来后,人类的肉体毁灭了,但人类的灵魂并未消亡,而是齐齐到真主那里等待接受审判。真主将根据各人在现世的善恶进行判决,行善者进入天国,作恶者进入火狱。
末日之后即来“复生日”。在末日审判时,每个死者都要复活。真主将对各类人一个个加以审问。随后受审者将通过一座架设在火狱之上如发丝般细小的桥,生前行善者可顺利通过,生前作恶者将进入火狱。火狱阴森可怖,燃料是人和石头,人穿着火衣,盖着火被,皮肤被烧焦一层再换上一层,吃的是“横桔木”的苦果,喝的是沸水,进入火狱者痛苦万状。
世界末日来临时,火狱的门大开着,天园的门也同时开启,等待厚德行善之人进入。《古兰经》讲,“当火狱燃烧的时候”,也是“乐园被送近的时候”,当黑夜逝去的时候,就出现照耀的早晨。天园是另外一种图景:天有八层,天园在第七层,那里有水质不朽的河水,有乳味不变的乳河,美味甘饴的酒河,密质纯清的密河。天园里的人们穿着绫罗绸缎,带着金镯珍珠,吃着水果肉食。人们有白皙的美女做伴侣。天园中听不到恶言谎话,只听到祝寿和祝安。天园的最上面安放着真主的宝座。
穆斯林相信人死后灵魂仍然存在,并且力争到真主那里得到好的归宿。
穆斯林成员在临终前,亲属要使他的脸面向麦加黑石神殿的方向,同时替他念祷告词:“我证言除安拉之外别无他神,我证言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死者在入墓穴时,脸也要面向黑石神殿。据说,在死者的灵魂尚未离开肉体之前,天使就来到他身边导引他。这时往往有受雇的人,在死者耳边教授问答心得。
问:你的主是谁?
答:是安拉神。
问:安拉派遣到你面前的圣人是谁?
答: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
问:你顺从于什么宗教?
答:伊斯兰是我的宗教。
问:是什么引导人的行为?
答:伊斯兰《古兰经》是我的指南书。
问:你的卡尔巴拉圣地在哪里?
答:我的卡尔巴拉圣地在麦加,我确信安拉以外别无他神,穆罕默德是安拉的命名者,我在这一信仰中活着并且死去。
在天使考验了死者,确信他为穆斯林身份后就说:“安拉的仆人啊,在安拉的保佑下安眠吧。”据说死者的灵魂第二天离开肉体。善良的灵魂在末日来临之前停留在指定的地方,邪恶的灵魂要被关押在牢狱。这种葬俗和信仰,表明穆斯林坚信灵魂不死和死而复生。
在生死观上,伊斯兰教承认今世,但更重视来世。《古兰经》说:“今世的享受比起后世的幸福来是微不足道的。”要求信徒在今世按真主指引的正道行事,要遵守戒律,乐于布施,诚实守信,不贪财,勤劳作,这样的人在来世有好的报应,有可能进入天国,享受天国的荣华富贵。伊斯兰教称赞那种为真主为伊斯兰教而牺牲的英雄行为。《古兰经》说,当为真主出征的时候,那些依恋故乡的胆怯者,真主要“痛惩”他们,而那些借用自己的财产和生命为真主而出征的人,会有“更好”的结局。在阿拉伯远征时期,特别赞美为“圣战”而牺牲的英雄,认为他们完成了真主的使命。
4.信仰走向
伊斯兰教的基本信仰是:万物无主,唯有真主;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这是自伊斯兰教产生1300多年来,所有穆斯林共同的信条。然而,穆罕默德逝世后,围绕谁是合法继承人的问题,伊斯兰教分化出不同的派别。一些穆斯林,主要是从麦加迁入麦地那的穆罕默德的早期弟子和麦地那穆罕默德的支持者,前者称“迁士派”,后者称为“辅士派”,他们合并为“圣门弟子团”,他们承认阿布·伯克尔、欧麦尔、奥斯曼这三位事实上当选为哈里发(即继任人)的人为先知穆罕默德的合法继任人。这一派为逊尼派。而另一些穆斯林认为阿里应是穆罕默德的合法继任人,这派称为什叶派。什叶派与逊尼派都尊《古兰经》为唯一的经典,在宗教礼仪上也基本相同。但是在圣地和一些节日上有差别的。什叶派穆斯林崇拜圣徒和圣墓。什叶派的宗教领袖伊玛目都是殉教者,所以什叶派穆斯林对伊玛目的崇拜就超过了逊尼派。什叶派朝觐的圣地除麦加、麦地那外,还有四个圣地,即纳杰夫,相传圣人阿里葬于纳杰夫;卡尔巴拉,是阿里之子侯赛因被害并埋葬的地方;库姆,是第八伊玛目阿里-里达妹妹法蒂玛的陵墓;玛什哈德,是阿里·里达的陵墓。
教派之间往往发生冲突和纷争,甚至发生谋杀和战争。近代以来,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者往往利用伊斯兰教派的对立,分化瓦解阿拉伯国家,并对阿拉伯国家的资源进行掠夺,占领其领海、领空和重地。经验证明,穆斯林教派之间立场的协调至关重要。阿拉伯国家联盟和石油输出国组织尽管不是宗教组织,而是地区性组织,但这些组织却代表着绝大多数阿拉伯穆斯林的利益,应当发挥协调不同派别之间矛盾的作用。阿拉伯国家和所有伊斯兰国家也应通过多边或双边协议,消除穆斯林派别之间的纷争。不同派别之间更应该协调立场,增进和谐,加强团结。穆罕默德是反对分裂的,他于公元622年迁居麦地那后就主张不同阶级、种族、民族、氏族和地区的人,只要信奉安拉,都可以成为穆斯林。今天,穆斯林派别之间的和谐与团结是历史发展的大趋势。
伊斯兰教创立早期,麦加贵族对穆斯林进行过嘲笑、讽刺和残酷迫害,他们残杀信徒,追捕穆罕默德,穆斯林的处境十分困难。穆罕默德在其宗教公社得到巩固之后,就组织穆斯林大军与麦加贵族相抗衡,进行了一系列“圣战”。其中著名的圣战有“白德尔之战”、“伍候德之战”、“壕沟之战”、“海巴尔之战”、“麦加之战”。有的战争取得了很大胜利,如“白德尔之战”,穆斯林军歼灭了麦加贵族的近千人援军,俘获100多匹战马、700峰骆驼;“壕沟之战”迫使麦地那人签订“候达比亚协议”,允许穆斯林朝觐麦加克尔白天房;“麦加之战”,取得了大捷,阿拉伯人成批地加入伊斯兰教,从而使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得到广泛传播。有些战役也遭到失败,如“伍候德之战”,“圣战”队伍中有50名弓箭手擅离职守,动摇了军心,70多名穆斯林牺牲殉教,穆罕默德也受重伤。穆罕默德在迁往麦地那后的十年传教过程中,先后进过“65”次“圣战”,为巩固宗教公社和阿拉伯国家的统一奠定了基础。在阿布·伯克尔、欧麦尔、奥斯曼先后继任哈里发时期也进行过一些扩张性“圣战”。伊斯兰教在军事远征结束后,不再更多宣传圣战。
《古兰经》中虽然有对“异教徒”不妥协的言词和经文,但穆罕默德还是具有很大的宽容心。《古兰经》有言:“信道者、犹太教徒、基督教徒、拜星教徒,凡信真主和末日,并且行善的,将来在主那里必将享受自己的报酬,他们将来没有恐惧,也不忧愁。”这就是遍及世界的穆斯林同不同宗教派别和平相处的理论根据和圣典依据。
近现代以来,“圣战”口号在一些穆斯林中又响亮起来。在阿拉伯国家,一些穆斯林以“圣战”的方式,对抗西方的侵略势力和犹太复国势力。有些伊斯兰极端分子还以“圣战”的名义对待异教徒。有的陷入了恐怖主义泥沼。不过多数穆斯林能正确对待“圣战”的口号,他们并不排斥异教徒,只有对那些企图消灭伊斯兰教,掠夺伊斯兰国家资源的侵略势力采取“圣战”态度。当今世界,各大宗教之间都存在相互宽容和理解,这是信仰自由的时代,任何一个宗教对抗其他宗教的现象在弱化。信仰伊斯兰教的穆斯林同信仰其他教的人民都可能为世界的繁荣、和平和发展而并肩战斗。2003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伊朗妇女巴迪就主张世界上不同文化与宗教之间应该开展对话,反对采取暴力行为。
在当代世界矛盾冲突中出现了“原教旨主义”的问题。所谓原教旨主义者是指回归最古老的宗教信条的人,并企图以这些旧的教条为标准改变信仰者的生活方式。原教旨主义曾在基督教徒中出现。韦伯斯特在《新大学辞典》中给原教旨主义下了如下定义:“原教旨主义是指20世纪新教中的一种运动,它强调把字面解释的圣经当作基督徒生活与布道的基本原则。”所谓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是指提倡回归早期伊斯兰宗教活动方式并对抗当代伊斯兰新的活动方式的思潮。伊斯兰教在穆罕默德创教时期处于黄金时代,当代伊斯兰世界出现危机时,原教旨主义者就把原因归结为信仰的淡漠,认为人们偏离了原发教义,所以就发起严守圣训返回原发教义的运动。而西方国家把原教旨主义同反西方民主制度、反美联系在一起,把原教旨主义等同于政治行动主义、极端主义、狂热主义、恐怖主义和反美主义。美国人把原教旨主义宽泛化,他们把阿亚图拉霍梅尼称为原教旨主义者,因为霍梅尼谴责美国为“大撒旦”,即大魔鬼;又把萨达姆·侯赛因称为原教旨主义者,因为他号召用“圣战”反对美英异教徒。他们还把真主军、圣战组织、真主党、救出火狱组织等都称为原教旨主义者,同时认为这些都是恐怖主义组织。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所持的原教旨主义和恐怖主义的概念,并不能为世界多数国家和民族所认同。他们的原教旨主义和恐怖主义的概念就是以美国一些集团的利益为准则的,凡是威胁到这些集团利益的人往往被称为恐怖主义、原教旨主义,对美国的扩张持反对态度的政府和国家被指控为“邪恶轴心”,所以美国当权者反对的原教旨主义是带有美国少数人的偏见的。美国实际上曾极力支持过车臣的原教旨主义,支持中国的“东突”恐怖组织和其他国家的极端主义。
但是,在伊斯兰国家确实也有一些货真价实的原教旨主义者,有一些宗教极端分子和恐怖主义组织。它们以恐怖活动方式袭击现政府,破坏公共设施,杀害无辜平民,扣押人质。这不仅不得人心,永远实现不了自己的目的,而且败坏了穆斯林的形象。例如,本·拉登的“基地”组织和奥马尔的塔利班组织以及巴勒斯坦的圣战者组织,他们的行为不仅损害了世界的和平与稳定,而且对阿拉伯国家和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也造成了危害。这是人类共同谴责的行为。反原教旨主义、反恐怖主义成为当代各个民族、各个国家的共同任务。一些阿拉伯国家和其他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也纷纷发表声明谴责恐怖主义。
关于今世与来世的关系,这是生死观的重大问题。一些穆斯林引证《古兰经》批评一些人把今世看得比来世更重的教喻,倡导重来世轻今世。然而,按《古兰经》的观点,重来世要以今世的行善修德为前提,今世的善行会在来世得到善报,可以到真主身边,到天国,而今世的恶行,就会在末日审判中下人火狱。可见穆斯林不能忽视今世来谈来世。今世的穆斯林对伊斯兰教的法规、伦理准则、礼仪形式的实践,特别是对真主的经典和使者的圣训贯彻得如何,是来世去向的决定性因素。霍梅尼时代,伊斯兰革命者对沙特和海湾国家的政府进行严厉谴责,认为这些国家的政府在今世违背了伊斯兰教义,变成了“非伊斯兰的君主制”国家。德黑兰的广播宣传这样评议沙特当政者今世的表现:“沙特阿拉伯的统治政权披着穆斯林的外衣,但实际上他们却代表着一种奢华、轻浮和厚颜无耻的生活方式,他们从人民中榨取财富后又肆意挥霍,他们整日沉湎于赌博、豪饮和狂欢作乐。”
于是,德黑兰的宗教中心号召沙特穆斯林“诉诸暴力夺回自己的权利和资源”。一个国家的政府和宗教团体从自己对宗教教义的理解出发,指责另一个国家政府叛教,这是一种宗教输出或革命输出的行为,在当今世界很难行通。后来伊朗政府与海湾国家改善了关系。
当今世界是竞争的世界,是经济实力、军事实力、科技实力、民族凝聚力竞争的时代。一些穆斯林学者和改革者,主张从世界的变化中实现伊斯兰的复兴。主张伊斯兰复兴而又拒绝现代化的毛杜迪这样明确地告诉穆斯林大众:“我们向往的是在《古兰经》基础上的伊斯兰复兴。对我们来说《古兰经》精神和伊斯兰教义是亘古不变的。但是它的精神在实际生活领域内的应用则必须随着环境的变化以及知识的增长不断变更。”
毛杜迪还要求穆斯林“评估过去八百年间在知识领域内的发展和随之发生的生活环境的变化”,要把“伊斯兰这个纲领”同新的生活法则和真诚思想联系起来。毛杜迪也属原教旨主义者,他不能接受西方的议会民主,因为这种民主不是以最高神真主为中心,而是以人为中心。但毛杜迪并不是否认一切民主,他引证伊斯兰教的“协商”概念认为建立“神权民主”还是必要的。这表明穆斯林还是能正视世界的发展变化,正视从现实的需要和历史的发展趋势来发扬伊斯兰精神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