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今夜,部族有女人要生孩子。
夜里诞子,被原始人认为是大凶之兆,而女人第一次分娩,则是另一个凶兆。
换句话说,今天的产妇,倒霉透了。
今夜因为有人要分娩,这样严肃的日子里,大部分部族成员都会安安静静的躺在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垫子上,不去给人添麻烦,更不会进行没羞没躁的活动。
山洞口的篝火,就是今夜产妇的唯一希望,只有篝火带来的光明,才能让产妇心有所安。
羊水已破,产妇咬着牙,强忍着,断断续续的发出“唉……哟……哎……呦”的呻吟,缓解自己的痛苦。
云飞也睡不着,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听母亲落讲,其实部族的女人很能生,每个月都有人生孩子,有时候一个月会有很多人一起生。
生育是女人的重要职责,也是维系自己崇高地位的重要活动。为了生育哪怕是没了性命,那也是职责所在,是荣耀而又光辉的宣告。不能生育的女人是不招人待见的,不能生育会让族支衰落甚至消亡。
只有一种女人不用生孩子:那就是巫孃孃。
巫孃孃也不准生孩子,除非巫孃孃已经培养好了下一代继承人,有了赴死的觉悟。
母系氏族的文化极其容易断代原因就在于此,总有些忍不住偷尝禁果的女性巫,在没有培养好继任者的情况下意外身亡。
云飞心里毛糙的很,从豹皮垫子上爬起来,把怀里三只豹崽交给了母亲落,而后便绕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族亲,向洞口走去。
母亲落看着云飞,张口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口。
今夜要生孩子的是云飞的表姐……
这么说好像太笼统了,部族的女人,不是云飞的表姐表妹就是云飞的姨妈或者姥姥,满共就这么点人口,都是沾亲带故的。
确切点说,今夜的产妇,是黎和荒的二女儿凌。凌的老公就在凌的身边,握着凌的手,眼看手心都被凌的指甲掐出血来,咬着牙一声不吭。
凌的大姐亦是紧张的站在一旁,期盼的看着妹妹,暗自给妹妹打气加油,同时向祖先祷告。黎和慌站在大女儿身后,眼泪滚滚,又不敢吭气,生怕扰了祖先生气,降罪于女儿身上。
题外话,凌和大姐共同娶了一个老公,是真正的姐妹花。
云飞的同学,黎的巫女女儿,紧张的远远看着二姐痛苦的模样,茫然不知所措。
云飞顺势站在了这个女孩儿身边,拦住女孩儿肩膀,观看妇女分娩的过程。
今夜的接生婆是巫孃孃,接生也是巫孃孃的必学课程之一,所以巫孃孃把自己的两个巫女都叫过来,“观摩学习”。
巫孃孃没叫云飞,实在是云飞的性别,巫孃孃不知道该叫还是不该叫。考虑再三之后,巫孃孃把云飞的大表姐叫过去了,这样云飞以后如果不会接生,也算是有个帮手。
当然云飞如果想看,巫孃孃也不会拦着。
巫孃孃负责接生,但是并不会动手,具体接生动作是由巫孃孃的几个助手,所谓“长老”的几个姥姥来做的。
此刻一个姥姥在凌的身后蹲着,抱着她,两个姥姥一人抱着凌的腿,大劈叉分开,面对着篝火的方向,这使得凌**********,被云飞看了个清清楚楚。
严肃的氛围,巫孃孃急促的指令,伴随着产妇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大的嚎叫,让云飞生不出任何龌龊的想法。
也没有人会觉得云飞会有龌龊的想法,这个时候羞耻之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延续后代的希望和生存的渴望超出一切人类其他情绪。
凌的呼嚎声越来越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经过白皙的脖子,流向**的身体,最终在身下,滴滴答答的汇聚在地上。
巫孃孃给凌的嘴里塞了一块干净的兽皮,仿佛这样咬着就能获得力量似的。
这个接生团队已经算是极有经验了,数年来经手的产妇数之不尽,几乎每个活下来的妇人都在这几个接生婆手底下走过这么一遭。
“看见头了!”
巫孃孃叫了这么一句,几个待命的姥姥立即行动起来:一个人把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厚实的草灰袋子垫在凌的身下,两个人帮忙继续扒开凌的大腿,还有一人蹲在凌的身前,往外拽孩子。
是的,就是“拽”!
人类数百万年都这么生孩子的,包括现代人产子,都是拽出来的。只有个别人身体素质比较优秀的,可以像上个厕所一样“拉”出来。
当然现代人还有其他手段,比如剖腹产。不过剖腹产产后预期会比较长,也是不上是好是坏。在云飞穿越前的几年,社会上又开始提倡顺产了,大力推广无痛分娩,其实就是在生孩子之前打麻药,帮助孕妇减轻痛感节约体力,等到产子的那一刻,麻药失效,孕妇痛不欲生,就能一下子把孩子给拉出去了。再比如现代人还有产前检查胎位。
某种意义上来讲,凌的运气是不错的:胎位不错,婴儿的头先暴露出来。
人类拥有三色视觉和镜像系统,这让人在视觉上能辨识七彩的时间。人类拥有等比例下最大的屁股,配合全身小汗腺,这让人类极其擅长长跑。人类拥有发达的智力,拥有等比例下最大的大脑……
种种顶级而又精密的“装备”,让人类的发育期远超其他任何哺乳动物,需要至少十五年才能成人;让人类的孕育期远超其他物种,需要十月怀胎才能呱呱落地,而别的哺乳动物大多是三个月;让人类的分娩过程更加艰难,人类是唯一需要同类帮助才能分娩的生物,头太大以至于经常会卡着拉不出来……
分娩的过程对于产妇来说就像是拉稀结果把肠子一起拉出去了,剧烈的疼痛和孩子被拉出去的释放感,让凌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
所以,孩子的头还没有完全拽出去,凌就失禁了……
云飞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生孩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生孩子失禁。事实上,顺产的人,绝大多数在分娩时都会失禁。
反正孩子拉出来以后,不太好看,屎尿血糊的满身。
另一个姥姥,把早就准备好的兽皮,沾着水给孩子擦干净,一边擦,一边把孩子翻过来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孩子此时轻轻的吐了一口水……
……
云飞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靠着篝火附近的山壁上睡着了。
几个助手姥姥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两个在看护着凌。凌的家人仿佛一晚上都站在那没动,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此刻的凌,脸色苍白,怀里抱着一个两拳大的幼子,手臂颤抖着,扶着孩子的后脑勺,使劲的往自己幼小的**上凑,嘴里一个劲的念叨:“你吃啊,你吃啊……”
孩子并没有回应,昨夜羊水没力气吐干净,被“淹”死了。这在云飞看来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凌今年还不到15岁,幼小的身体生出幼小无力的孩子……
一个不到15岁的女孩子产子,在现代人看来这是人畜不如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在原始人看来却是正常情况。
巫孃孃在一旁安慰道,“别难过了,第一个总是不顺利的,以后咱还可以再生,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凌的丈夫和姐姐搂着赤身的凌,眼泪漱漱的往下流,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凌此刻看起来已是魔怔了,完全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眼里只有自己胎儿,可怜无助又无奈,仰面嚎啕大哭,“你吃啊––!”
“快快,又出血了,拿草药来!”
巫孃孃急促的大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