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火烧一脸疑惑,他背后的独臂壮汉无奈笑笑,用仅剩的一只右手递过一个瓦罐,火烧在一旁馋的直流口水。
“吴大哥,你快喝吧,这是爹爹打来的山凤凰炖的粥,喝完你就有力气了。”
吴起看着这个已经馋的流口水却还真诚的送来美味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从小和自己厮混在一起,连最后一口干粮都会和自己分享的少年,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吴起捧起瓦罐,说到:“粥有些烫,你帮我尝两口吧。”
少年赶忙点头,吸溜两下喝了一口,“嗯,不烫了,大哥,你快吃吧。”
说罢,缓缓用木勺喂还有些虚弱的吴起喝粥,吴起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吞咽这鲜美的粥食,不论如何,他需要体力,他该站起来了,这座城需要他。
“吴先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独臂猎人试探着问道。
闭着眼睛的吴起虚弱地摇摇头,“你父子救我性命在前,赏我饭食在后,称我子安就好,不必如此客气。”
老猎人明显见过世面,也不曾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那么,子安闲侄,你实话实说,乐浪郡,还有救吗?”
吴起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有些狂野的残疾猎人,“大叔何以问我?令郎是郡城守军,是否守的住,令郎应该很清楚才对。”
老猎人淡淡一笑,“我王翦在深山老林求生,对危险的直觉刻在骨头里。虽然大蒙人还没到,但是我已经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惧,即使失去一只手臂后与猛虎在野外相遇我也不曾有过这般惊惧。
刘大人一向主张怀仁,他根本不知道大蒙的可怕,公孙将军倒是知道,但是他选择孤军深入,不听刘大人调遣,怕是难以全然而归了。”
“公孙瓒果然孤身带着白马义从进了草原,莽夫蠢汉,死不足惜。”吴起再次闭上眼睛,淡淡地说着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加在鞋底的木屐已经磨平了,而你身上新鲜的狼皮告诉我,你在北海之畔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那么,按照时间算,你完全可以走近路从并州归汉,那里有丁原大人驻守,并州狼骑凶猛,一路可谓无比安全,可是你选择最偏远的乐浪郡。
说句难听的,上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你回乐浪而不入并州,恐怕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救下这座城吧?”
吴起笑了,真正开心的笑了,“你叫王翦对吗?我突然想起来,当年黄巾军里,有个和张牛角不合的绝代智将,大贤良师都曾经说过,但使有他在,明王也不会势如破竹灭了黄巾大部。
你救我也不是因为看我面熟,只是因为认出了,我就是提议张牛角北上幽州的无面策士,和张曼城齐名的神上使。
对不对啊,黄巾大治头王翦?”
王翦笑笑,并不否认,“当年愤儿出生后,我就带着他们母子离开了大贤良师,等黄巾衰弱,我听闻消息回来襄助时,大贤良师身亡,就连神上使张曼城都被人射穿了脑袋,张牛角死在了幽州,只剩下一个褚飞燕带着残部流落太行山。
我早已不是黄巾,我想,你特意来此,不也是没打算做个逆贼了吗?所以,不妨告诉我,你的胜算有几成?”
“公孙瓒不出城,我有七成把握;出城而战胜,我有五成胜算;出城却战败,只有三成;几乎全军覆没,就没有胜算了。
我的谋算,全在于白马义从尔。”
王翦眉头紧皱,“我的弟兄传来消息,公孙瓒在京城被董卓吓退,离开的匆忙,没有补给,在草原深处遭遇铁木真大部,已经完全溃败,他本人也是靠着手下一名白衣小将的拼死护卫才逃离战场,如今,他连乐浪郡城都不一定回得来了。”
吴起伸伸脖子,扭了两下,努力站起来,“不出所料,白马义从,此战后没落了。”
终于站起来后,吴起用枯瘦的手掌挡住了耀眼的阳光,笑得很开心。
“你和暗自追随你的黄巾,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我有一成胜算。”
王翦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自己暗中积蓄着一些力量。
吴起指着天上翱翔的一只苍鹰,继续傻笑,“它来了,说明那人看到我的信后派人来考虑是否杀我了,以那人的心性,必有不下五百铁骑,又是一支奇兵,两成胜算。”
说罢,从散乱的头发里掏出一颗光彩照人的宝石,笑的阴森诡异,“意外之喜,遇到了此人,得其一诺,三成胜算。”
“现在先生有三支奇兵,除了我之外,你要如何指挥另外两支奇兵行动?除此之外,先生可还有其他安排?”王翦盯着那枚宝石仔细回忆着什么,又出言询问。
“已有三成胜算,还需要什么安排,难道那刘虞真是泥塑草胎不成?而且,我又不是此地高官,我再多安排难道还有发挥之地吗?”
说罢,朝着不远处微微一笑。
刘虞和一众手下自城垛后现身,众人正欲捉拿黄巾余孽,刘虞摆手阻止,“你当真是无面策士,得张角亲传的神上使?”
“如果你指的是《太平要术》这门神术,那么我没学过,可是你要是指的张家的兵法造诣,那么我确实当之无愧是他们的亲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种。”
“那么,你真能救百姓于水火?”
“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救什么百姓,我只是觉得,身为一个注定要取代皇甫嵩和朱隽之流的绝世将帅,没有点拿得出手的战绩,太过不堪了。
那位也不会对我高看一眼啊,没办法,都是努力表现给未来主子看的。”吴起瘦弱的身躯显得那么单薄,但是他嘴角永远在上扬,神色永远那么自信,是一种刻在骨头里的自信。
刘虞抛过来一个物什,一旁的火烧见吴起无动于衷,便替他接了下来。
“如果你能救下满城百姓,我就当做没有见过你这黄巾余孽。如果败了,我必然让你与这满城上下,一同流尽鲜血。”
刘虞走后,火烧小心翼翼递来接到的物件,吴起摇摇头,“一郡虎符尔,不入我眼,你自把玩去吧。我要的,是掌天下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印。”
言罢,看看远处飞翔的苍鹰,微微一笑,“至于失败?他哪里会允许我失败。对吗?惊雷将,刘裕。”
“报!吴起今日已经转醒,刘虞将乐浪郡城兵符交与吴起。”
“嗯。”
“报!乐浪郡黄巾余孽王翦正聚集人马,其子王愤正护卫吴起左右。”
“嗯。”
“报!吴起将命人聚集城内所有铁器,包括炊具农具,在城内打造铁蒺藜。”
“不必再报了,我已知晓。”
刘裕捏着眉心在屋内踱步,“借机聚拢黄巾余孽,作为自己的底蕴,哼,你最好保佑这一战能拼光这些黄巾贼,不然无论你本事多大,我和伯温都不会将一柄长有逆刃的兵刃交给那个孩子。”
……
东海边,一行衣衫褴褛的胡人正在艰难前行,为首一人低着头,裹着面巾躲避着寒风,腰间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刀放着比刺骨寒风还要寒冷的杀意,一阵寒风略过,胸口围巾飘起,露出刀柄,刀柄末端本该镶嵌着某种饰品的地方,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