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传,大汉帝国昔日强盛之时,发兵八十万直入草原龙庭,称霸草原的匈奴帝国就这样被更加强势的大汉击败,自此让出了肥美的草原,背离家乡,被大汉冠军侯用大戟长矛指着脊梁,离开了故土,去往千万里之外。
单于没能保护住族人的羊群与领地,被视为匈奴人的耻辱,但是悲愤的匈奴人没法对着已经死去老单于发泄,于是他们就将怒火倾泻在单于留下的孩子身上。
那个刚刚离开襁褓学会爬行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抛弃在北海边,一个远离匈奴故土,没有生机,永远也不会被神灵眷顾的不毛之地。
老单于的弟弟知道消息,带着亲兵拼尽全力想要寻找这个可怜孩子的尸体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叫做蒙的孩子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一匹通体雪白的母狼用自己的**哺育了他,用温暖的皮毛温暖了他。
老单于的弟弟,匈奴人曾经最尊贵的右贤王在这一刻流着激动的泪水下跪,高呼狼神保佑!
从那一刻起,他带着自己的忠实亲卫族人拥护着这个大难不死的孩子,以大蒙为名,在北海边建立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全新民族。
是以大蒙人都以狼神后代自居,他们都和狼一样残忍嗜杀,即使是同族,也动辄刀兵相向。
当阳霆来到营门附近时,战斗早已进入白热化,一个个红着脸的大汉没有任何章法,生生用拳头与肉体直接碰撞,或扭打一处,或一触即分,阳霆等人远远的都能听到一声声嘭嘭嘭的巨响。
阳霆还在犹豫是否参合这场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战斗,刀奴和剑奴纷纷取下武器,护在阳霆左右。
“主公,情况有些奇怪,似乎有人在此故意制造混乱,战局过于混乱,没有任何章法。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主公且勿出手。”剑奴头也不回,观察着战局,轻声对阳霆解释。
阳霆这才想起,这北海边的大蒙人虽然没有大汉的制式兵器,但是因为来往的西域客商也曾通行于此,大蒙人并不缺乏上好兵器。
战局到了这种地步,按理说双方早已打出了真火,却还是不见有人动用兵刃,乃至根本没有重伤的人出现。
乐的清闲的阳霆在一旁观察战局,却也发现不少趣事,大蒙人没有高深的武艺,却也不是只有蛮力的傻大个,阳霆就发现一处扭打中的两人明显都在试图控制自身与对方的重心,而且看似粗犷的拳脚之间颇有章法。
场上几处明显呈现围攻趋势,这种简单拳脚争斗,如果出现围攻,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此人身份高贵,要么此人战力不俗。
巴斯尔部落的一个战士独自应付着近二十个阿不思部落勇士仍然不落下风,几个巴斯尔部落的人见状过来支援。
那大汉顿觉压力一减,换了口气,抖抖胳膊准备调整状态准备再战,突然间,来支援的几个同伴暴起发难,那名汉子的双臂被自己的同伴抓住,腹部不知在何时被插入了一把短刀。
这样的场景在几处小战团几乎同时出现,随即传来巴斯尔部落战士愤怒的吼叫声,木狼低声向阳霆做着翻译,“他们说阿不思的人放弃了荣誉,用卑鄙的行为侮辱了伟大的札木合,让阿不思等着札木合的怒火。”
随即这些莫名其妙前来的巴斯尔部落战士再次莫名其妙撤退,只是阳霆发现,在撤退时,那些被“阿不思部落偷袭”的人们,被刻意留了下来。
阿不思部落的人也不客气,就这样将这些被遗留在战场上的家伙锁了起来,关入奴隶营。
冉闵和阿不思此时看着在庆祝胜利的部众眉头直皱,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主公,这些战俘明显都是被故意留下的,而且是被自己部落暗算后抛弃的,似乎……”计都看着那些被带走的战俘,对着阳霆说着自己心里的看法。
剑奴却摇了摇头,“不用假如,他们就是被刻意抛弃的,而且他们各个都身手不凡,可以说是一个部落的绝对精锐,一般来说,这种人在草原的价值,不是那些逃走的杂兵可以比较的,可是这次他们却被故意放弃,这其中问题太大了。”
阳霆看着那些有些奇特的俘虏,心中隐隐有一种阴谋逼近的感觉。
众人再次回到大帐,阳霆也不急着催促忙于应付眼下局面的冉闵二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一边休养。
就在场面一度尴尬之际,一个穿着华贵衣服的大蒙人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大帐,拜见了阿不思。
“草原的雄鹰,伟大的孛儿只斤铁木真座下众人之长,者勒蔑,向尊贵的阿不思首领带来我主的问候。”
来人面色如同那些暴露在北海日光下的大蒙汉子一般黝黑,但是只要看一眼你就无法忘掉这张脸。
浅黄色的眼眸炯炯有神,鹰钩鼻,薄嘴唇,鼻翼张合之间几乎没有间隙,明显是有些粗浅内家呼吸之法的表现。
一听来人乃是同为大蒙豪雄的铁木真部下,阳霆的嘴角不觉一翘,看来今天的事情与此人脱不开关系了。
只是不知这人明明身为大蒙人,且眼角眉宇间傲气十足,为何如此礼数周到,却不像是个大蒙胡人的作风。
阳霆眼睛一转,对着木狼耳语几句,木狼一点头,起身用蒙语对着阿不思说到:“感谢贵主人招待,贵主人今日因为我们的坐骑被人骚扰,为表谢意,我家主人愿意奉上骏马百匹,甲胄十具,望贵主人接受我们的友谊。”
者勒蔑的眼中一闪而过一种叫做贪婪的神光,却很好地被他掩盖下来,只不过,接下来听到阿不思的回应,他瞬间就变了脸色。
“尊贵的客人,按照北海的规矩,你们进了我的帐篷,吃了我的盐巴,就是我的朋友,保护你们的财务是我们大蒙人必须做的。
不过大蒙人从来不会拒绝朋友的善意,这样吧,我送给你们一些今天抓来的奴隶,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
阿不思说完,隐隐瞥了眼者勒蔑,作为一个经营部落数十年的人物,他怎会看不出者勒蔑来的时间太过巧合?恐怕和之前莫名其妙一战脱不了关系。
果不其然,者勒蔑眉头瞬间皱紧,心急间竟然没有看到阿不思颇有深意的眼神。
阳霆众人告退,直接前往奴隶营地挑选奴隶,冉闵则作为向导负责带路,他身上的那把大漠金刀不宜一直带着在者勒蔑眼前晃悠,于是就只留下阿不思与者勒蔑二人在大帐里交谈。
前往奴隶营地的路上,阳霆漫不经心地对着冉闵说着自己的想法,“看来你这大蒙部落背后的主人当的不怎么样啊,巴斯尔看来不是自己犯傻来找死的,估计其中少不了铁木真的算计。”
冉闵显得有些尴尬,他也感觉到了,者勒蔑出现的时机,还有巴斯尔部众前来的时间,都太过蹊跷了。
还没进入奴隶营地,就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汉人在营地里闲逛,准确地说是在今日的战俘面前闲逛,或者说在挑拣着什么。
冉闵顿觉脸上无光,喝问守门人,“怎么回事!谁允许外人进入奴隶营的!”
守门的大蒙汉子顿时惊恐万分,赶忙回应,原来此人竟然是铁木真的客卿,随着者勒蔑同行而来,说是缺些可用的仆人,想来买些奴隶,守门人不敢得罪铁木真眼前的红人,加上这道袍男子给了些银两,就自作主张放了他进去。
冉闵听完反倒是不生气了,挥手让守门人离去,淡淡说了句“蛮夷之属,真禽兽不如也。”
阳霆无奈摇了摇头,觉得这位首领大人也有些太过刚愎自用了些,真不知若是没有阿不思这个大管家,他这样的心态如何笼络的住这偌大一个部落的人心。
倒是一旁的刘苍听到冉闵的话,眉头不为人知地皱了皱。
待到进了营地,远远就听到那道士用蹩脚的蒙语在对那些负伤的战俘们说着什么,这次倒是不用木狼来做翻译,冉闵主动靠近,轻声在阳霆耳边翻译着。
听了半天,全是一些蛊惑人心,策动这些人对那战俘对札木合心生怨恨的言语,阳霆是何等心思聪敏,前后一联想,就隐约猜到了此事中的蹊跷之处。
道人忽觉背后气机流转有变,回身探寻,远远看到阳霆一行与冉闵,却也不觉尴尬,反而朗声笑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茫茫北海居然遇到中原同胞,人生幸事啊。”
说罢,眼睛盯着冉闵腰间华贵的宝刀,微笑到:“这难道就是札木合的至宝,大漠金刀?那么你就是阿不思背后的主子,这个部落真正的主人了?”
冉闵却也不在意身份被人看破,桀骜一笑,“正是本大爷。”原来,这道士称自己是铁木真的客卿,在冉闵眼里,这就是个背弃祖宗的奴才,哪里会与他有什么好话说?
道人却不以为意,转而询问阳霆到,“不知这位是?”
阳霆摆摆手,“道长何必装模作样,若不知我是谁,你又怎会设下这般大局?”
一直淡然的道士此时终于有些变色,回想一番后,作了个揖,郑重到:“贫道终南山练气士丘处机是也,此番闻听大蒙意欲南下,恐对我汉家江山不利,故此孤身北上……”
还不等丘处机说完,罗睺就呛声道:“终南山北宗与黄巾贼一同作乱,如今在大汉可谓乱臣贼子人人喊打,我听闻为了求活,你们还想过投降鲜卑人,结果被那和连打出了弹汉山。
怎的如今摇身一变开始说是为了汉家江山北上不毛之地了?”
道人听闻这话,没有生气,反而淡然一笑,言说到,“我本是终南山南宗,却不是那附逆的北宗。至于我是否心怀大汉江山至此,自有后人评说。”
阳霆倒是对这道人有些欣赏,不论他是罗睺口中的北宗余孽,还是所谓心有大志来此报国,这份气度确实过人,不过可惜的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算计了阳霆一行,今日怕是不得不与他为难一番了。
丘处机观察以后也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愚夫蠢汉,就直言到,“我听说贵部与札木合起了龌龊,那札木合本不是什么能容人的,贵处怕是免不了要起刀兵之祸。”
话一出口,冉闵还未说话,阳霆先是脸色一变,恍然大悟,那丘处机也顿时发觉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