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醒来就看见明日青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顶着满脸的疤在我旁边烤肉。我坐了起来，这个动作让我全身都疼，虽然比刚被咬的时候好多了，但还是让我疼的咬牙。
明日青一边烤肉一边说：“我怎么感觉你伤的比我严重多了？”
我看了看我的身体，暗紫色的皮肤上满是裂纹，无数细小的伤口点缀其间，看起来确实比明日青惨。
明日青递给我一块肉：“你看着就像个怪物。”
我接过肉，没有理他，看向天魔。
“不用找了，包袱都丢了，除了我贴身带着的一个水袋，什么都不剩了。”
我感慨道：“我带了这么多衣服，到最后还是没衣服穿，你就这么一件衣服，却一直有衣服穿，真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你那么多衣服加起来还没我一个袖子贵。”
“……”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日青。
明日青抬头茫然的看着我：“干嘛？”
“脱衣服。”
“不至于吧？”
我给了他一个恐怖的笑脸。
“你这脸跟自然灾害似得，还敢笑。”
明日青虽然知道他无法反抗，但为了表示他的不满，他还是试图反抗了，然后……我一巴掌就把他按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这衣服虽然破了点，但是还不错。”我看了一眼被我脱光的明日青，补充道：“你看看，你穿衣服的地方都没怎么受伤。”
明日青站起来，满脸嫌弃的看着我：“一套衣服，你也至于？走，找路去。”
我问：“找？”
“对，你可以选择跟着我，或者自己找。”
“真的有路可以上镜山？”
明日青肯定的说：“有。”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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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西山，我和明日青绕着镜山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我看着明日青：“你其实也知道，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安排，最后你能不能活命还是得看我守不守信用。或者说，你想拖延时间到你恢复正常？你不傻，我也不傻。”
明日青问：“你想说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不会再等了。”
“你不会等，我也不会拿我的命赌。”
“你迟早要告诉我的。”
“没错，但不是现在。”
我看着他说：“就是现在。我不会再跟着你浪费无谓的时间了，你再拖延，就不要怪我违背诺言。”
“之前那么久你都等了，现在这么点时间你却等不了？”他的语气有些焦躁。
我没说话，只是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叹了口气：“不用怀疑了，就是镜山，你也猜到了。渡鸟不敢靠近九连王，行商们要为九连王搭建住所，必定要造一条路出来，一个巨大的鸟巢都能搭建，我们上去肯定没问题。”
“行商为什么选镜山？”
“其他几座比镜山高的山，离商道太远了。”
我问：“如果行商修出了一条路，我们为什么没找到？”
“我不知道，我能打听到的也不多。而且我没想去了解这些细节，我更想知道九连王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明日青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总结分析了一番：
首先假设九连王就在山上。九连王对火族无恶意，小洁应该没死，那么不管怎样，我肯定要上山。
渡鸟不敢靠近九连王，所以路肯定存在，但是有可能被毁了，行商毁了它？还是是九连王毁了它？或者天灾？谁知道呢。
就算路毁了，总还剩下一点痕迹，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个痕迹上去。
“所以现在要找到路？”明日青问。
我点头。
“有什么区别？明天继续转吧。”说完他就靠在石头上假寐。
我抬头看着天：“天快黑了。”
“什么意思？”
我笑道：“九连王就要回来了。”
他平静的问：“如果九连王回来，你是不是就该杀我了”
“如果没看见九连王回来，我会杀了你。”
他笑了一下：“那最好。”
不久，我就看见一只鸟从霞光中飞过来。
“九连王。”明日青平静的说
“那么小？”
“镜山有几千丈，这么远看过去当然会觉得小。”明日青看白痴似得看着我。
我没说话，太高了，没有参照物，我无法分辨它飞的究竟多高。
直到它真的落在镜山山顶我才放心，它真的飞那么高，它真的是九连王，它真的住在镜山，明日青真的没有骗我——小洁真的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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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我却睡不着，一方面是担心小洁，更主要的原因是身上的伤口，无论怎么躺都会碰到伤口。
反正睡不着，天边刚刚泛白我就拉着明日青去找路，这次我们找的极为仔细，整整三天，几乎是摸着山体一寸一寸的找，凡是遇到可攀爬的地方我都要试一试，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有的地方还可以继续往上爬，但是我爬了一百多米都找不到一丝人造的痕迹，再往上我可能陷入上不去下不来的境地。这就是一个天然的陷阱，可如果一直找不到路，我也不得不跳这陷阱。
天完全黑了，我和明日青躺在岩石上。
“没有路。”我叹息道。
“一定有。”
“已经找的很仔细了，镜山表面光秃秃的，如果有一条路，就算这条路毁了，我们也该找到了。”
“一定有，行商不会骗我的”
“也对，你没有骗我，行商可能骗你啊，也许根本没有路。”
“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们没理由骗我。”
“也许只是在吹牛罢了，夸大一下他们的功绩。”
“不会，不会，一定有路。”明日青的声音颤抖。“山体上找不到，我们可以在山下找，如果有路，山脚下肯定有一片平坦的地方，我们明天从山脚找。”
“就算没有路，我也不会杀你。我会信守承诺。”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即使真的在山脚找到路的痕迹又怎样，山体上没有痕迹，怎么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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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按照明日青的法子找，还真找到一块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出一条路，顺着痕迹看去，几块大石头堆在山脚，我跳上石头，山体光滑的像一面墙。
我抚摸着山上细微的起伏，双臂燃起火焰说：“我也可以往上爬个几十米——然后摔死在我脚下的这块石头上。”
看见走过来的天魔，我叹了口气说：“算了，先吃饭吧。”
千刃山植被稀少，鱼反倒很多，我和明日青在镜山脚下转悠的时候很少能抓到东西吃，主要食物还是天魔大老远抓的鱼，当然，也没有多少，勉强活着吧。
我烤着鱼，忽然一惊说：“如果有路，小洁有可能已经下来了吧？山顶上那么小，这么多天，她应该已经发现路了。”
明日青只是重复着那句：“一定有路。”
我抬头看着那缥缈的山顶，摇了摇头：“小洁火焰被锁，只要路不是很明显，她不敢下来的。”
明日青忽然上前来，撕了半条鱼。
“还没熟……”
“你真的不会杀我？”
“不会。”
明日青一边吃着鱼一边说：“我真是奇怪，有的时候我完全不怕死，有的时候又怕的要死。翼狼那次，我完全看淡生死了，人总会死的。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了，可我还是这么怕死。”
明日青的情绪有些崩溃：“你在折磨我。我活着，却一直担心下一刻就会死，似乎活着就是为了等死而已。”
“每个人都怕死，看透？怎么可能，那些活了一百年的老人，看过了，甚至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最后还不是怕死？天下众生，就没有不惜命的。就那么一条命，不珍惜，算什么生命？就像石头，你打碎它，它也无所谓。你该庆幸，你不是石头。”
“石头没有恐惧，我有！”
“我不杀你，现在你该相信我的信誉了吧。”
他抬起头，希翼的看着我：“真的不杀我？”
“不杀。”
他放声大笑：“我相信你。”因为只能相信。
对于他的恐惧，他的癫狂，我毫无感觉，依旧吃着寡淡且带腥味的烤鱼。半条烤鱼吃下去依旧很饿，而且这饥饿已经持续三天了。
大概是被烤鱼的香味吸引，一只老鼠从石堆缝隙中钻出了脑袋，我悄悄的捡起了一块小石头，十几米的距离，我肯定能打中它的脑袋，可老鼠这东西总是很机警，稳妥起见我还是等它完全钻出来才动手。
我刚扔出石头，老鼠就想逃回洞里，可刚转身就被石头打翻。为了隐蔽，这一下并不重，老鼠爬起来就继续往洞里钻。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老鼠，看起来挺结实，我使劲掷出了第二块石子，在它半个身子都钻进洞里的情况下砸中了它的下半身，石头砸到它的瞬间，一层青色的盾显现，石头立刻崩碎，但是这一击的力量太大，它的腰被砸断。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它却拖着残躯慢慢爬进洞里。
我心想，一只残废老鼠还能让你跑了，立刻捋起袖子挖石头，大的挖不动就挖小的，很快石堆被我挖掉了一角，轰然塌下一截。
愣了一下，我冲明日青招了招手：“喂，我找到一个洞。”
我往洞里扔了一团火，里面的空间比我想象的大，火光在照不到四壁的情况下显得很渺小。
“今晚上住这吧，在外面睡觉老是害怕被翼狼叼走。”
明日青从石缝里挤进来：“先探查一下吧，免得有什么不友好的原住民。”
我摸了摸肚子：“能吃就行。”说完随手又丢出几团火，将四面八方照了个通透。
洞穴大概几十米见方，西边有一面很缓的坡。这坡很平，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果然，我们上到坡顶看见有很明显的人工痕迹，地上有绳子和加工后的木头，墙上也钉着铁桩。
“墙上的铁桩是对称的。”明日青说。
“怎么了？”我疑惑。
明日青蹲下：“下面也有。”我顺着他眼神看去，下面也是一对铁桩，他说：“把火举高，看看上面有没有。”
我虽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还是往上丢了团火，顺着火光，我看见石壁上每隔半米就有一对铁桩，一直延伸向上，没入看不见的黑暗中。
明日青激动到说不出话：“这……！”
不用明日青提醒，我也猜到这是什么了。
“路原来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