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门自踏入武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惊人的修炼速度以及霜辰的存在。飞快的修炼速度使他很快就赶上甚至超过许多自小修炼至今的修炼者的境界,而霜辰,则使他的冰属性武学得到质的飞跃。
他不知道自家叔叔是从何处弄来的霜辰,以它的强大,根本不应该埋藏在一个普通的从商家族之中。但这些念头却也只是在何门的潜意识中稍作翻腾,再加上从来没有人觊觎过自己的剑--这么说却也不太妥当,恐怕铸铜轩的炎钢曾动过一丝念头,但至少,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对霜辰下手,使得何门逐渐淡忘,自己手中执握着的,究竟是多么令人眼热的事物!
寒流剑法,说到底只不过是上等武学。而常采兆施展的,可是实打实的意级武学。再加上他本身的境界还要在何门之上,而无视这些优势使得何门成功在某种意义上达到与常采兆比肩的存在,霜辰的逆天之处,可想而知!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常采兆,自然,也不免对霜辰动了心思。
“增益如此巨大,此剑莫非是圣人之物?”常采兆一边接近着何门,一边打着盘算,“就算我不擅长冰属性,拿这把剑去与大人物做交易,想来也能捞到不少好处吧!”
想到这里,常采兆的攻势也骤然加剧了很多。尽管夺剑之后他可能会面临一些麻烦,但他认为,与这把剑的价值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感受到常采兆忽然加力,何门抵御起来也渐渐变得吃力。他暗叹一声,明白自己已无法再拖延常采兆的脚步,正欲收手认怂之时,却发现常采兆似乎并没有看懂自己的“暗示”,反而出手更为凶猛,仿佛要将自己当场抹杀一般。
“他疯了?!”
面对那逐渐压来的火势,何门面色一变,只得再次驱动灵气,试图用寒流阻止火焰的围剿。
然而常采兆早已注意到何门气势已泄,又怎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既然想要阻挠我,你就在此付出代价吧!”
常采兆一改从容的态度,神色之间,更是有一抹清晰可见的急切。不知为何,何门总觉得,这份急切并不是针对莫田溪,反倒是像冲着自己而来。
而当常采兆真正靠近之时,何门才明白,这份急切,却是针对霜辰而来!
“拿来吧!”
常采兆几乎把话语摆在了脸色上,贪婪而略显狰狞的面孔上,几乎看不出来他身为一领之子的雍容,更多的反倒是何门最熟悉的,也是他逐渐淡忘的,市井之人见到珍贵之物那丝毫不加掩饰的侵略之色。
“原来是这样吗?”
明白了常采兆的用意,何门却感到无力起来。
“明明是在书院里头,他却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想来也是有他自己所知的底气在吧!”
何门没有天真地认为可以靠着向先生诉苦去夺回自己的东西,更何况,如果梁先生从中作梗,没准他还要为挑衅常采兆在先而担下责任。
“所以,放弃才是对的吗?”
何门这般问自己,然而他紧握着霜辰的右手,却告诉了他答案。
“我,不想放弃!”
不知是被何门的倔强所渲染,还是本能地对火之灵气产生了排斥,随着常采兆的逼近,霜辰的剑身之上,忽然闪过了一道诡异的光芒。
随后,一副画面忽然涌进了何门的脑海之中。
仿佛像自己的记忆,又像是自己正亲眼目睹这般场景,何门似乎来到了一片雪地之中,而在他所在之地的不远处,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把素白长剑,在雪地中央翩翩起舞。
何门定睛一看,忽然发现女子手中的剑,正是霜辰!还没等他上前询问,女子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豁然止步。
“踏月影......”
是的,女子施展的步法,正是何门引以为傲的身法,踏星影的前身,踏月影。只不过,似乎是为了让何门能够清晰地看清自己的动作,女子并没有将踏月影隐藏自己身形的特点显现出来。
但尽管如此,随着她动作的加快,何门的神色,也逐渐变得茫然起来。
“这确实是踏月影......但,这又不是踏月影......”
何门自己刚说出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明白,这般形容,确实是最为贴切的。
除了踏月影,女子的剑法也异常精妙,而且何门能感受到,这是一门冰属性的剑法。
“原来,不同属性,甚至不同流派之间,竟然能达到如此巧妙的配合吗?”何门忽然想到了钟之雪,想到她将人之流派与天之流派招式结合的画面,不由得摇了摇头,“不一样,与其说,这是踏月影与一门剑法的配合,倒不如说,它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渐渐地,何门有些痴了,望着那舞剑的女子,像是在汲取其中的武学精义,又像是纯粹在欣赏艺术一般。
直到天空飘落的飞雪穿过掌间落到了地上,何门才豁然惊醒,想起了自己的真实处境。而这时,那舞剑的女子才停下了动作,在那逐渐密集的雪幕之后,何门隐约看到了她微动的唇瓣。
听不见女子的声音,但是,一个武学的名称,却俨然印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踏雪寻月!”
随着意识拉回到现实,忽然席卷的的热意让何门感到分外难受。但看着并没有前进多少的常采兆,何门意识到,方才的一幕,恐怕是某种记忆融入到自己脑海中的现象。
何门听闻过,达到意级以上的武学,已经无法通过书面记载来进行传承,但仍有特殊方法可以将这类武学传承给后辈。想来,应该就是通过这般记忆传输的方式了。
只不过,何门没想到,连剑都可以作为传承武学的媒介。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立刻施展出这门武学了?”
何门顿时感到兴奋,而当他正准备仿照着记忆中的女子作出第一个动作时,一股强烈的别扭之意,陡然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旋即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看来,想要一蹴而就,却是我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