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斋位于京城外落雁湖畔,是京城四大馆之一。每天为了品尝用湖里特有的银鱼为材料做成的招牌菜银龙望月而来的客人都能将小小的饭馆围的水泄不通。
可是今天不一样,四方斋外安安静静,没有平日那种喧嚣。一排挎着腰刀的家丁远远的将整个饭馆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在二楼最好的上座中,桌子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最中间就是那道银龙望月。可是座中二人却都没有动筷子。
“老五,你今天约我到这来,到底想干什么?”赵王项隆景坐在上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坐在下首的太子项隆睿说道。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太子的书信,约他到四方斋一聚,说有要事相商。
“三哥,我直说吧,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就一个——希望我们二人能够联手对付老六!”
“哈哈哈哈,你莫不是疯了吧!”听完项隆睿的建议,赵王项隆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我二人斗了这么多年,势同水火,现在你要和我结盟?!我不帮老六对付你就不错了,为什么要帮你对付老六?”
“三哥,现在老六在朝中的声望远远压过你,你甘心么?”
项隆睿这句话说完,项隆景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三哥,现在老六的声望不仅盖过你,也盖过了我。如果这样下去,搞不好后面我这个太子也做不了多久。”
“那不是挺好的么?”项隆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项隆睿压了压火气,继续说道:“三哥,这些年我们俩斗来斗去,多少都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老六可是干干净净的。如果他日后登基,查出我们这些事情,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轻易放过你我么?”
“说的好像你登基了就会放过我似的。”赵王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来。
“三哥,我们斗,只是为了太子的位子。现在太子的位子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又何必还要跟你过不去呢?如果你能帮我对付老六,我日后记你的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付你呢?”
“那我还不如帮老六,岂不是更稳妥?”项隆景反问道。
项隆睿一乐,说道:“三哥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你就算帮老六,老六也不一定领你的情,否则你也不会在他出征的时候使绊子。你也怕他日后万一登基六亲不认,所以不如我们现在联手,你现在帮了我,我保证登基后你依然做你的逍遥王爷,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现在父皇给老六什么待遇,我日后就给你什么待遇,你意下如何?”
项隆景没有说话,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项隆睿,一直盯到项隆睿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你要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喧嚣,提醒人们注意夏天的到来。阳光洒在身上,再也不像春天时候那般柔和,反而有如针刺一般。御花园内的花朵早已不是主角,只有一片片硕大的绿叶贪婪的吸吮着阳光。老皇帝项昊天静静的靠在无忧亭内的躺椅上,两名小太监站在身后,拿着两把硕大的蒲扇,轻轻的挥动,项昊天一边抿着放了冰块的酸梅汤,一边闭着眼享受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凉风。
“真的是老了。”过了半晌,项昊天睁开眼感叹道。“想当年这种天气,我还和老四老六他们出去打猎。现在却只能窝在这里吹凉风。”
“陛下没有老,陛下您的身子还结实着呢。”越贵妃陪侍在一旁,安慰道。
“哎,你不用安慰我了,人不服老不行咯。老六已经不在了,老四也离不开他的药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项昊天有些伤感的说道。
“呸呸呸,陛下乃是天子,是要活一万年的,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越贵妃在一旁略带娇嗔的说道。说着,端起一杯冰镇酸梅汁递到项昊天的嘴边。“陛下,喝一口酸梅汁,去去暑气。”
项昊天歪过头,嘬了一小口酸梅汁,一股凉意便顺着喉头一路滑到腹中,心中的伤感仿佛也随着这股凉意稍稍缓和了一些。“还是你最懂我。”他爱怜的握起越贵妃的手,越贵妃保养的很好,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一双手仍然光滑白皙,没有一丝皱纹,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想当年娶你进门的时候,朕还只是太子。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双手还是没变,只是我这双手,却大不如前了。”项昊天看着自己那布满皱纹的双手,又看看越贵妃的双手,感慨道。
“陛下!”越贵妃撒娇道。“在我心中,陛下仍然和当年娶我的时候一样英姿勃发,光彩照人。”
“恩,就你这张嘴甜。”项昊天笑着揪了揪越贵妃的腮帮。
“陛下,要不我们举行一次夏狩?您也找找当年的感觉?”看见老皇帝一直在怀念过去,越贵妃提议道。
“哎,一次夏狩要耗费大量银两,不值当,不值当。”项昊天说着摆了摆手。
“以前不值当,可是今年值当啊。陛下请想,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秦王殿下又刚刚得胜归来,这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陛下何不来一次夏狩,与民同乐?”
“你说的有道理,不愧是我的爱妃。”项昊天笑着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办,来人,赶紧安排下去。”
“喳!”站在一旁侍奉的太监总管薛公公尖着嗓子回道。他真准备退下时,越贵妃又开口说道:“陛下……夏狩的话是不是就由禁军跟着我们?”听到贵妃开口,薛公公停下脚步,等着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吩咐。
“对啊,历来皇上出宫不都是禁军负责把守么?”老皇帝有些困惑,越贵妃不是第一次跟着自己出宫,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陛下,自从去年我被人下毒后,妾身就一直有些害怕,今年夏狩能不能多派一些人手。”
“唔……”老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道:“爱妃既然不放心,那我就再调三千羽林军跟着,你看如何?”
“恩,那臣妾就安心了。就是不知道这羽林军和禁军比起来,谁更强一点。”
“那自然是禁军,禁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独孤卓亲自带出来的。不过羽林军也不差,秦王一直统领着羽林军,只是比不上禁军。”
“陛下,那我们去看看羽林军吧?妾身只见过禁军,一个个不苟言笑,跟呆头鹅似的。和独孤卓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知道羽林军会不会好一点。”
“这个……”项昊天有些犹豫,大热天的他不是很想往外跑。
“陛下……”看到项昊天犹豫,越贵妃又使出撒娇的杀手锏来。“我们可以偷偷的去,顺便看看羽林军平时的样子,会不会和其他军队那样只有陛下亲临的时候才做做样子,好不好嘛。”
“好吧,好吧,就依你。”项昊天向来无法拒绝越贵妃撒娇,“那你赶紧下去安排吧。”他冲着薛公公说道。
“喳!”薛公公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羽林大营在城北二十里,皇帝一行人坐着马车,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大营门外。
“陛下亲临,速速开门迎驾!~~~”随着銮驾驶近,薛公公尖着嗓子喊道。可是面前守门的几名士卒,只是单膝跪倒,口喊万岁,却没有开门。
“你们聋了么?赶紧开门!”薛公公有些着急的喊道。见陛下亲临不开营门乃是大不敬之罪,如果皇帝发怒,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可面前的几名士卒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领头的一名士卒回禀道:“回禀陛下,军中有令,无兵符着不得擅入。”
“你!你混蛋!”听到这句话,薛公公彻底急了。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眼前跪着的士卒说道:“你,你们是都不想要脑袋了是么?”
“怎么回事?看见朕来了还不开门?”看见营门半天不开,皇帝问道。
“这……”薛公公一时语塞,过了一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回陛下,他们……他们说没有兵符的话,没人可以擅闯兵营。就连……就连陛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