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刚刚过了午时,他们一行人等便进了皇城。经过搜身之后,在秦王的带领下,玄逸和灵飞再次来到了珍宝馆的门前。之前和独孤卓只在院墙附近远远的观望,这次走进了才发现,珍宝馆的墙壁看上去像是普通砖墙,实际上在青砖外全都用铜汁浇筑了一层,不仅光滑无比无法攀爬,也很难像普通砖墙那样用斧凿就凿开。一丈来高的大门虽然比不过城门,但是也有半人多厚,在两扇大门上安着四把机关锁,钥匙则分别由四名执钥太监掌管。
看到秦王,四人施了一礼,随即各从腰上解下四把一掌来长的钥匙,插入机关锁之中。伴随着一阵克朗克朗的声音,厚重的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等四名太监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珍宝馆的第一层。里面放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和普通富商家中多是金砖银条不同,第一层里放的都是用金银珠宝做成的各种器皿或者雕塑。在其中一角,一个一人多高的银质丹顶鹤就吸引住玄逸和灵飞的目光。丹顶鹤塑造成展翅欲飞的姿势,红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在丹顶鹤旁边,则是一颗纯金制成的樱桃树,上面挂满了红宝石雕刻而成的小樱桃,在灯笼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金光。还有其他各种宝物塞满了整个房间,让人看的目不暇接。更为惹眼的是,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八个方向上各站有一名身着皂青长褂的太监,显得非常不协调。这八个人都面朝房间中心垂手站立,八个人也并不避讳秦王身份,十六双眼睛全都紧紧的盯着他们三人。
“珍宝馆总共五层,第一层存放金银珠宝;第二层存放奇石玉雕;第三层则是瓷器;第四层存放名家书画;第五层存放的是最为贵重的宝物,不分类别。每一层都有八名监护太监值守,他们都是练武出身,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而且除了陛下亲临,对其他人这些太监都不需行礼或避嫌。”秦王带领他们绕过第一层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明。楼梯分为两截,在两截楼梯的拐角,还放着一个大半个人高的大铜缸,里面放满了水,应该是灭火之用。
三人顺着楼梯一路上到第五层后,一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正中央矗立的高约一丈三的镂金玄女像。整座玄女像放置在一座三尺高的莲花铜台上,玄女呈立姿,一手握着一根竹枝,一手托着一只净瓶,倒和观音像有些类似。只是整个塑像的穿着打扮和头饰却显示出浓厚的南夏风格。在玄女像四周围着胳膊粗的竹竿搭建的脚手架,在脚手架最顶上有两名工匠师傅正在不停干活,应该是还在修补玄女像,脚手架四周还有三名工匠在帮忙打下手。相对前四层,第五层喧闹了不少。同时第五层的看管太监也从八名增加到了十六名,都死死的盯着在玄女像边上忙活的工匠身上。
玄逸走近几步,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玄女像。只见这玄女像周身都由一分宽,三厘厚的金条镂空塑成,透过金条间的空隙可以看到其内部由多个铜圈和几根铜柱支撑。而在颈部,可以看到一圈黑线突兀的绕在玄女像金色的脖子上,那应该就是断裂的地方。那两名工匠师傅正在想办法用金丝对断裂处进行修补。
玄逸绕着玄女像走了好几圈,可眼神却从没离开玄女像的颈部,脑子里还在回想案卷里的记载。据当值太监的口供,案发时刚过丑时,值班的共有八人,其中三人先后因内急去净所解手。就在第三人离开后不久,剩下五人就听见一阵金属撕裂的声音,然后就发现玄女像颈部出现一圈裂痕,因为头部内有铜柱支撑所以没有掉落,只是歪斜的挂在柱子顶端。五人随即派一人告知当值大太监,剩下四人两人绕围廊寻找嫌犯,两人在现在驻守。等当值太监及当班侍卫到达时,却都没有发现犯人的踪迹,侍卫在四周反复搜查也没有发现有人潜入的迹象。因此那三个去厕所的太监就成为重点嫌疑人,但是三人先后被拷打致死也没有招供,所以是否是这三人所为也无法确定。
玄逸绕着玄女像又走完一圈后来到玄女像正前,他往四面打量,第五层存放的宝物本来就比前四层要贵重的多。而玄女像在这堆宝物中又被放在房间正中央,可见其重要性。玄女像距离四周墙壁和门窗都有大约三丈距离,八名当值太监十六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玄女像,想要在不惊动当值太监的情况下破坏玄女像基本不可能。
可玄女像还是被损坏了,那犯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法破坏玄女像的呢?
玄逸又抬起头,眼光漫无目的的在玄女像上扫来扫去。突然,他发现一点奇怪之处,随即加快步伐再次绕着玄女像走了一圈。秦王在门口看见他这奇怪的举动,赶紧走过来问道:“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还不确定,但是比较奇怪。”说着,玄逸一抬手指着玄女像颈部的裂痕说道:“殿下请看那倒裂缝,边缘处全部往里翻折,岂不奇怪?”
秦王听罢,也抬眼望去,果然裂痕边缘都往玄女像内部弯曲。“的确奇怪,如果是有人用刀斧斩断头部,边缘处定然会有一部分往外一部分往里翻折,全部往里翻折,难道凶手是用钢线一类的东西勒断的?”秦王疑惑的问道。
“师傅,能帮忙看看那个颈部的裂痕里面是不是也有支撑用的铜圈?”玄逸没有回答秦王的问话,反而抬起头冲着脚手架上进行修补的工匠师傅喊道。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的工匠听到后往塑像脖子里面看了看,然后扭过头回答道:“是的,有一个支撑用的细铜圈。”
“您能看看那个支撑用的铜圈和其他铜圈的材质是否一样么?”
那个工匠听后,伸手从腰上挂着的布袋中掏出了一个细长的钎子,从玄女像颈部缝隙里小心的伸了进去,随后又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榔头,轻轻的敲打几下钎子的尾部,同时侧着耳朵仔细的听钎子敲打铜圈的声音。敲了几下后,又把钎子换了一个地方顶在铜圈上用榔头敲了几下,然后扭头对玄逸说道:“这个铜圈材料和其他铜圈是不大一样,但是具体是什么材料现在看不出来,除非把玄女像头部拆下来把铜圈拿出来才知道,不过那样很可能弄坏玄女像的脑袋。”
“那不用了,我已经对凶手的手法有了大概的猜想了。”玄逸听完工匠师傅说明后说道。
“哦?先生已经知道犯人是如何破坏玄女像的了?”秦王看玄逸只绕着玄女像走了几圈就有了头绪,非常惊讶,忍不住问道。
玄逸点了点头,但没有回答秦王,而是把手往门外一摆。秦王会意,二人走到门外走廊上,灵飞也跟着出来,随后,玄逸扭头对秦王说道:“殿下,我对犯案手法有了一个大致猜测,不过虽然只是猜测,但我有八成把握。”
“先生请讲!”
“玄女像乃是被那个支撑的铜圈破坏的。”
秦王听完就是一愣,问道:“这个铜圈铜圈怎么破坏玄女像?”
“刚才工匠也说道,那个铜圈的材质和其他铜圈不一样。我猜想那个铜圈最初根本不是在玄女像内部作为支撑,而是在玄女像外面箍着玄女像颈部。京城天气四季分明,冬冷夏热,等天冷时,那个铜圈收缩幅度应该较其他铜圈更大,这样反复多次,最终勒断了玄女像的颈部,随后看上去就像铜圈本来就在玄女像内部一样。”
“可是,如果按照先生的猜想,破坏玄女像的凶手难道是?”说到这,秦王没有再说下去,但玄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