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瞧了今天的排面那还真不能相信静安城是个戏迷追捧的地儿,那观众席里都有哼上一曲儿的,那声儿一听就是自幼便开了嗓,还没开始呢,场面就火热得很。阿红押了三秋后嘴角都能咧到耳垂,光是坐在那就东瞅瞅西望望不得安生。
“你能不能安分点。”酡颜见状不满道。
“这不还没到小姐嘛,我再看看有没有熟人,十两太少了,我还指望这次能赚个盆满钵满呢。”阿红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可这儿哪会有什么熟人,不过是为寻沈木禾找的借口罢了。
月白在一侧沉着脸,眼睛死死盯着评师席那位穿着天青色锦服的男子,除了在小姐露面时他有些表情,现在的他只是捏着茶杯看着桌案一言不发。
“大哥,你怎么了?”酡颜早就发觉了,不禁问了一声。
“那人,不可测。”月白对着正前方的人微抬下巴,眉头紧锁。
酡颜顺着视线看去,“是他?他究竟是何人。”
那日他扮作引客并未乔装打扮,现在才如此好认,可是他既为评师又为何装作引客呢?
酡颜思索未果,也对他警惕起来。
“沈公子,沈公子,这里!”
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阿红正想向酡颜抱怨来着,这沈公子一晚上未归,怕是看不了小姐的比赛了,可谁知沈木禾突然从人群中现了身,清润的眉眼四下张望,神色有些焦急。
鹅黄的缎袍看着就出尘脱俗,在人群中是一眼便能望到的那一种,他听到了阿红的呼唤,双眸微侧,抬脚便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还跟了一清秀男子。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三秋是第几场?”
“抽了个第十,左右你再晚些也没关系。”阿红撑着圆滚滚的眼睛,怪里怪气地说道。
木禾会心一笑,看来她这是在学三秋说话呢。
“我办了点事儿,耽搁了,她可恼我。”
“那到不至于,只是没等沈公子,我家小姐,啧,别的不说,就是这大度的胸襟再给我十年我也赶不上。”
“你可拉倒吧,一来赛场就没见你消停过。”酡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沈公子,小姐已经在候场了,非参赛者不可进,这位是?”
木禾身后的男子安静得出奇,若不是酡颜询问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月白自他跟在木禾身边出现起就观察过了,不过也就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把视线转到评师席上了。
“他是来帮我管店铺的,你们叫他良欢就好了。”
良欢不语,听到公子提到自己便走上前微微一鞠,之后便退到了木禾身后。眉目清秀,五官标致,并不是那种清冷不近人,白瓷娃娃一样只是不大与人沟通,规规矩矩的,也不见他对周边的热闹生出好奇。
“良欢?良生?你们是兄弟吗?”阿红脑子转了转。
良欢又听见有人唤他便向木禾身侧挪了一步,抬眼看了阿红一眼,阿红本就长得小巧可爱,现在在静安无人看管,本性那是暴露无遗,透着股孩子的精怪劲儿。
“回姑娘的话,良生是小人的弟弟。”
声音斯斯文文,不像良生那般不着调,不见其有多拘谨,倒像原本就话不多的样子。
阿红朝他笑了一下也不勉强别人了。
几个人在一众人的喧闹中安静地坐着,阿红像是想起来什么大事似的,转脸对木禾说:“沈公子,你带银子了吗?”
“银子?带了些。”木禾微微一顿。
“小姐怕我乱买吃食吃坏肚子只留了二十两给我,今儿是最后一场,他们在开盘,我押的小姐,只出了十两银子,想问你借点,等收钱了我再还你。”
阿红眉毛委屈成了八字型,小嘴嘟囔道。
“等一下,准确的说是大哥出了十两,你一分没出。”酡颜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良欢,我们带了多少出来?”木禾问道。
“走得匆忙,小人只带了五百两以防公子购买物件。”
“好,去吧。”
沈木禾点了点头,抬起了左手轻轻摆了一下,良欢授了意欠身一鞠,然后走到了他们开的赌局中。
随后一道音量不大但字正腔圆的清爽声传了出来:“押三秋小姐得魁首,五百两。”
原本喧闹的赌局一下子没了声儿,一众大汉看着这弱不禁风,书生模样的小生傻了眼,为首主持赌局的男子最先反应了过来,“好,好嘞,看什么看呢,下注下注。”
阿红摸了摸口袋里剩的十几两碎银,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刚买的百花糕。酡颜窃笑:“得,别看我和大哥了,我们俩可没有五百两。”
月白咳了一声,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那个,刚才还有的,现在是真没有了。”沈木禾见良欢回来了,举了举手无辜地朝着阿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