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知道我心里难受,不知从哪买来个新鲜玩意儿,他想逗我开心,其实我早就不喜欢这些了。他说:“你也莫要再去责怪他,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男人便都会在意,也只是在意,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认的,他说过,你会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又来为君许说好话。
我忽然想起来,他送给我许多的兵书,还有玉佩,我起身,将东西全部都收拾好,还有他给我的银票,一齐交给了大哥。我说:“大哥,这些都是君少将军送给我的,还麻烦你替我还回去。”
“你这是认真的?”大哥对我的此举很是不满,他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凡事都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给他人留一条活路,不说别的,他也算是救了你的性命,救命之恩大过一切,就为这个,你也不能这般伤他的心,偶尔生气撒娇一回,是乐趣,过了,就成了催命的毒药,难不成,你心里还想着乔家那位,你还想跟他走?”
“大哥,你事事帮着君许,当然觉得是我在胡闹,”我是真的,真的想要与他划清关系,“不管我心里是否还有阿毓,我都不会嫁给君许,我知道,林念是你们的人,杀了林权,林麟一定会将林念带回家,到时候,林念就成了林家唯一的子嗣,林家的一切都由林念继承,与其说林家的一切都成了林念的,倒不如说,成了君许和你的。”
“怪不得他会喜欢你,”大哥轻笑,“初雪,你很聪明,也懂分寸,你们在一起,很合适,你当真就没有一点喜欢过他吗?”
都说我们合适,可我们到底是哪一点合适,身份,地位,还是野心,聪明……是的,只看这些,我们确实是合适,但也因为这些的合适,注定我们永远无法相信彼此,两个无法彼此信任的人,就又注定了不能,也不应该在一起,这才是我和君许最后的结果。
我需要的是一个完全信任我的人,他的怀疑,让我觉得受辱,而他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而我也不是,我做不到全心全意,所以,我们不断试探,不断失望……这就是我们,不管怎么努力。
我笑着问大哥:“你是想听假话还是实话?”
“实话!”
可他又怎么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呢?这个问题最是无聊,也最没用,假话,真话只有自己知道,可这一次,我偏偏想要说实话,大哥一定会将我今天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君许,而我,就是想要看到他痛苦,他救我,帮我,他骗我,利用我……他嘴里说的没有一句实话,他让我试着去喜欢他,我试了,然后,他践踏我的自尊,也践踏我的喜欢。我犹如报复一般,我说:“我又不是真的无情,他对我好,事事依着我,在我绝望时救了我,确实,我最初喜欢的并不是他,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感动,不会动心,大哥,当我被林权抓住时,我期盼着是他来救我,他真的来了,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过嫁给他。”
“既然喜欢,那为何还要这样?”大哥疑惑,他是真的疑惑,“这些东西一旦还回去,你们之间……唉,你还是再想想吧!”
“大哥,我已经想的十分清楚了。”我又摸了摸那块玉佩,这玉佩我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着的,我早就习惯了,可习惯了又如何,人啊,最该舍弃的便是习惯,“请你帮我转告君许,我再也不会喜欢他,即使我还愿意嫁给他,也不是因为喜欢。”
“初雪,你会后悔的。”大哥没有再劝我,他也劝不了我,他只说我会后悔,我当然后悔,我已经后悔了,我就应该听阿爹的话,早早入宫做了皇后,那样也好,就不会遇到乔毓,也不会招惹君许,反正陛下也不喜欢我,我也不需要他的喜欢,他待我不会差,我只要在宫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到头来,还不如从未想过,或者像我二哥那样,义无反顾地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可我毕竟不是二哥,也做不成他那样。我对着大哥笑:“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大哥果然将东西全部都交还了回去,我似乎能想到君许的表情,他一定气极了,可不管他怎么生气,也不会冲到我面前与我争辩,质问我为何不能再继续喜欢,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低头。
君许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我还记得阿毓说的,他会在后山木桥处等我,其实后山只是靠南的一个小巷子,并不是真正的山,我与乔毓去过几次,那儿的人并不多,可那里是真的漂亮。天渐渐暗下来,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没有星星的夜里多少会显得有些孤寂,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一定是有话想与我说,今日过后,他或许真的就要走了。
我不能去,我不能去找他,可我的心早就飞到了那儿,我想他,想见他,我不能让君许误会,一旦误会,乔毓就会有危险,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地纠结,我早就决定了,为何还是犹豫?
他要走了,我的心一直这么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心,它的不断提醒,让我陷入荒芜,内心一片荒芜,未来也是荒凉无知,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一次,若是真的错过与他见面的最后机会,我只会更后悔,每天都在后悔,我会越发地想他。
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煎熬。
我要去见他,见他最后一次。待我来到后山时,已是深夜,没有一个人,巷里显得更加安静,偶尔会听见知了的叫声,在我耳边,催着我一步步往前走,我也会想,或许阿毓已经走了,他没有等到我,失落地离开,离开也好,可我又不希望他走,我想再见一见他。
他果然还在,整个后山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站在木桥中央,身后是一轮圆月,没有星星,一颗也没有。看到他,我又不敢上前,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他真的是这样,我不来,他就不走,他会一直等下去……他站在那一片朦胧的月光之下,只为等我。
这样的感觉真好,只要这样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了,他还平安,他还活着,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并不重要,是我不好,我差一点点就喜欢上了别人,这么好的阿毓,全世界最好的阿毓,任谁都比不上的阿毓……我转过身,我不能再看他,我会舍不得,我会忍不住。
阿毓还是叫住了我,他早就看到了我,见我要走,他才小跑着到我面前,他咧着嘴笑的十分欢喜,他说:“初雪,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一步都没有离开,就怕你来的时候看不到我。”
“我要是不来,你就在这傻站一夜吗?”我心疼他,真是个傻瓜!
“我会在这儿等你一辈子,”他说,他说的那么好听,又说的那么认真,“我喜欢你,初雪,很喜欢很喜欢,我知道,你已经订了亲,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