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生气了?”乔毓追在我后面问,我不想搭理他,故意对着他不理不睬,其实我心里就是生气,倒不是生他的气,只是,他也太愚钝了些,他阿姐说的话,句句藏着弦外之音,如此清晰明了,他却一句也没能听明白,我是在生他阿姐的气。
可我,也生自己的气,我到底是希望他明白,还是不希望呢?
他又追上来,眉头一皱,说:“你怎么又生气了,只有姑娘家才爱动不动就生气,我的好弟弟,你就与哥哥我说句话好不好?”
“我才不是你的弟弟!”我气鼓鼓地瞪着他。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可我不想让他只把我当做弟弟,我想告诉他,我忍不住想告诉他……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乔毓突然揽住我的肩膀,他离我很近很近,他对着我咧嘴一笑,说道:“我阿姐说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用力拍打他的手背,他吃痛,乖乖将手移开,我又瞪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可我就是心中难受,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道:“我才不要你的照顾,你照顾别人去好了。”
我以为他是生气了,他一定是生气了,我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他说话。可他为什么生气呢?是因为我说不要他的照顾,还是因为……如此想来,他的心里也是有我的罢!但,我为什么要这样想,我怎么能这样想,我们的相遇是偶然,可是,可是……这之后的一切,是我故意接近他,我接近了他,然后,我忘了我接近他的目的。
其实,我没有忘记,只是……只是,没关系的,我现在是云鹤,他不会知道的,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我回头,却不见乔毓,一定是我伤了他的心,所以,他走了。这样也好,就让他离我远远的。
突然,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我再一回头,只见乔毓。
他拿着两只糖葫芦,温柔地朝着我笑着,他笑起来既好看又温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我望着他如水般的双眸,仿佛是看见了湖面的点点涟漪,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很欢喜很欢喜。
他将糖葫芦塞进我手里,他对我总是好的,他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好,哪怕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我,唯独就是欣赏他的好。
“你可莫要再生我的气了,”他说,“你一生气,我便慌了。以前,我只要一哭,阿娘就去给我买糖葫芦,我一点也不爱吃,可是阿娘爱吃,后来,阿娘牙疼,我便再也不敢哭了。我想,你应该是爱吃的。”
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喜欢吃糖葫芦,它的甜只有一瞬间,到最后,是酸的,用甜包住了酸,自欺欺人而已。可今天,我却觉得它是甜的,很甜很甜。我在乔毓的注视下咬下一个糖葫芦,他笑笑,我便红了脸。
他一定觉得十分奇怪,我也觉得自己十分奇怪,只要看到他对我笑,我就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我知道我是病了,君许也说我是病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是有药的。
只要吃了药,就会好了,就不会在那么奇怪了。
夜里,凉风习习,我与乔毓并肩走着,我看见满天的星星,我看见弯弯的残月,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他的眼里,是我吗?
我曾听说书的讲过,天上住着神仙,住着月老,月老会将两个人用红线绑到一起,只要绑在一起了,两个人之间就有了缘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我一直是不信的,可我现在却信了。
我看见树上挂着一条红色丝绸,在风的吹拂下,漂浮着……像是会飞一样,我绍一垫脚,就将红丝绸给拽了下来,仔细一看,竟是个红色盖头,也不知是哪个糊涂新娘留下的。
我拿着它走到乔毓跟前,乔毓好奇地望着我,以他的性子即使再好奇,也不会主动问我,我让他伸出左手,他便乖乖抬起左手来,我笑着将红丝绸绑在他的手腕上,我很认真地绑着,生怕绑的松了,紧了,都会影响到我们的缘分。
我又将另一边绑在我的右手手腕上,我幼稚的想,只要被这红丝绸紧紧绑住,我和乔毓,就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我从未这般的幼稚,可我也无法控制我的思想,只要静静地看着这连着我们的丝绸,就仿佛是到了以后,我们老了,青丝变白发,我们之间的缘分也一直这样紧紧地连在一起。
可是这根木头,他望着这根红丝绸,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脑袋,从来都只有我最亲近的人会这样对我,我呆呆地望着他,只听他说:“傻瓜,这月老的红线连着的可是人世间的痴男怨女,求得是一段美好姻缘,我们这样,可是会让月老误会的,到时,就怕你找不到心上人了。”
“那我解开就是了。”这个木头,傻瓜,笨蛋,我失落极了。
可他还是笑着的,他望着我一点点解开了丝绸,笑得更加欢喜了,真真是讨厌极了。我作势要将它扔掉,他却一把给抢了回去,我没想到他会给抢回去,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还是笑,将那红丝绸打开,惊叹一声,继续说道:“竟是个红盖头,为兄的,我自然是要替你收着,待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便将她娶回家。”他说的仿佛我真的有了喜欢的姑娘似的。
我才不要理这个木头,他若是有他阿姐一半的聪明该有多好,这盖头……他想留着便留着吧!他将红盖头收进怀里,我……我绕过他往前走,谁知,他竟从身后握住我的手,我愣住了,心“怦怦”直跳。
我望着我们紧握的双手,它们紧紧地握在一起,竟是这么的合适,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我低着头,跟着他往前走着,他不时地回头冲着我笑,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周围是那么的热闹,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看得见他,看见他握着我的手,一直一直往前走着……一眨眼,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我听到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你我都是男子,我会一直拉着你的手,往前走,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可我在意的却是那句,他会一直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真是病的不轻,我……我一定是烧糊涂了,脸才会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