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入狱,乔家自然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上。这些时日,我常常约着乔毓出去游玩,我顶喜欢同他在一起,就像我顶不喜欢嫁给陛下一样,同他相处的越久,我便越是犹豫。
我将大哥交给我的书信随身携带着,我有很多机会,将这些书信偷偷藏在他的身上,可是,我心软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心软了,他对我很好,也很信任我,我实在做不到。
如今白家已经锒铛入狱,按照我们的计划,是时候了。
大哥一见到我,就会问我:“你与乔家五公子相处的如何了?”
“我们相谈甚欢,只是还未找到机会。”我对大哥说了谎,大哥肯定也知道我在说谎,从小到大,只要我说谎,大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可他并没有催促我,也没有逼着我,我知道,大哥是在等我。
我给乔毓捎去一封信:今晚亥时,老地方见。
只是我没想到,这封信并没有到乔毓的手里,而是落在了君许的手上,我在老地方等了乔毓许久,可他一直没有来。
等我回去时,君许已经在我的屋内等我了,我不知道他在这等了我多久,可我知道,他很生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意,我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慌。
我强装镇定,问他:“你这么来了?”
他抬眼望着我,脸色铁青憋着气,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他似乎在压着自己的怒气,他问我:“你去哪了?”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他笑了,他直接念出信上的内容,他说,“今晚亥时,老地方见。孟初雪,你同他的老地方是在哪儿呀?”
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出墙妻子的丈夫。
我可一点也不怕他,他竟然劫走了我的信,害我在那白白等了这么久,我瞪着他,他一见我瞪他,就更生气了,他径直朝我走来,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我知道他生气,可我现在也很生气。
他用手捏住我的脸,逼着我望向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冰冷一片,看得我心口发凉,他说:“孟初雪,你想清楚了,你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你没有退路,你若是狠不下心来,死的是我们,你想清楚了。”
他松开手,我觉得两腮又疼又麻,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有退路,我只是想,写信的那一瞬间,我只想告诉乔毓,我是个姑娘,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好兄弟云鹤,可我根本不是云鹤。
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着女装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每当乔毓跟我提起独孤石楠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十分难受,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难受,可我就是难受了,我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或许这不是病。
我是中了毒,一定是有人给我下了毒。
我抬头望着君许,他的眼里也是疑惑,许久,我才向前走了一小步,我慢慢环住他的腰,他没有拒绝我,也没有推开我,我缓缓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君许的身体僵硬着,他的手一直垂在身体两侧。他一定以为我是要同他吵架的,可我一点也不想跟他吵。
是他点醒了我,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怎么会想着让乔毓知道我是女儿身呢!夜里的风吹醒了我,我的身上还是凉的,可君许的怀抱是暖的,不知不觉,我竟流下了眼泪。
我看不到君许的表情,我对他说:“这些日子,我一时欢喜,又一时哀伤,我一定是病糊涂了,我不用想,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君许,请你继续相信我,我与你,我们永远都是一条路上的。”
又过了许久,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叹息一声,他的一只胳膊抱住了我,他也说:“是的,你病了,等这件事结束,就会好了,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我还是会信你。”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也说我病了,看来,我是真的病了。
第二日,乔毓主动约我,我如约来到怀楼,怀楼是上京最大的酒楼,我经常会包下一个包厢,同公主在这小聚,偶尔来听听小曲。
到了包厢,我才发现,除了乔毓,还有其他的人在,上座的是女子,瞧着已有二十七八,大概是乔毓常说的阿姐,坐在乔毓右侧的是个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我,她转头冲乔毓说道:“这位哥哥好生漂亮啊!”
乔毓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他跟我介绍道:“这是我大姐,这是我二姐姐的女儿,我们家的小小姐,刚刚的话,还望云鹤兄莫要见怪。”
“我怎会见怪呢!”这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可爱极了,我甚是喜欢,我从衣袖里拿出一颗珍珠给她,顺带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我对她说:“这是哥哥送你的礼物,可喜欢?”
“喜欢,”她拿着珍珠把玩着,说道“还是漂亮哥哥对我好。”
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了。
乔毓的大姐突然说道:“没想到云鹤兄弟也这般喜欢孩子,我家五弟也多亏了你的照顾,只是那珍珠……”
她欲言又止着,我忙说道:“阿姐,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我与乔毓有如亲生兄弟,他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阿姐,”乔毓也说,“你可莫要吓坏了云鹤兄。”
“你阿姐我就这般吓人!”她嗔怪着对乔毓说,随后,她又望向我,她竟然拉住了我的手,她笑的有些奇怪,她说,“若只是兄弟,便再好不过,只是我家五弟弟心善,不懂拒绝,怕是辜负你的一番心意,都快成家的人,还像个孩子似的。”
莫不是她已经瞧出我是女扮男装,只是她的话,难道她以为我爱慕乔毓,才会故意接近她。
乔家的女儿果然也是聪明的,不料乔毓却是个愚笨的。
乔毓见他阿姐拉着我的手,忙说:“阿姐,男女授受不亲。”
“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就好。”他阿姐说着,松开我的手,又对我说道,“你随着五弟唤我阿姐,我着实不习惯,若不嫌弃,日后,你便唤我一声莞儿姐姐吧。”
她又说:“你瞧着比我五弟还要小一些,小小年纪独自在外,日后,你便将我视做你的亲姐姐,阿毓便是你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