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想见到君许,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他从来没有为我想过,一次也没有,可他见到心悦时眼里的惊讶,那诧异的神色一点儿也不比我少,他震惊,他愤怒,他挫败,他想要解释。
当他们穿好衣服离开,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脆弱。
后面的几天,君许总来找我,他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赖在我这儿不走,他想拉我的手,可我一见到他,便会想到那心悦说的话,她说:“陛下与臣妾也是情不自禁,陛下已经很累了。”
我在想,他想握我的手,也是情不自禁吗?
他同我说话的样子真是温柔,眉眼处都带着笑,我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赶他走的冲动,他抓着我的手,仿佛那晚的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是不想让那心悦得意,这才忍住他抓着我的手,而不是甩开。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一句:“初雪,你是已经原谅我了吗?”
我看他一眼,又垂下脑袋,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眼里的讥讽,我轻声说着,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陛下何错之有?”
“我有错,是我不好,伤害了你,”他连声道歉,急慌慌的说着,我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应该对你好一些,而不是……多说也是无意,请你相信我,我与那心悦,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我冷笑一声,“那臣妾看到的,都是误会?”
他竟然毫无羞耻之心,他哪里是来认错,他分明是推卸责任,我向来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他没有那意思,又怎会……
因为,他说:“对,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亦不想为那种恶心龌龊之事与他争辩,那毫无意义,浪费力气。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而君许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觉得他可笑,他真当我孟初雪是个傻子?我的身上,一定还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他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话,却还妄想着我能相信他,太可笑了!
我漫不经心的吃了一小口点心,是他特意派人从宫外给我带回来的,多多少少,我也要给他一点面子,点心味道确实不错。我说:“臣妾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想换个住处。”
“初雪,我与她真的没有什么,我……”
“若是麻烦,陛下便派人将臣妾这儿的东西全部换新吧,太脏,臣妾怕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他沉默了好久,他总说自己与心悦之间什么也没有,可我不信,帝王无情,果然不错,许久,他才回我一个“好”字。
他又说:“初雪,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从来不是别人。”
“嗯。”我点点头,淡淡的应他一声,自然没有别人,也没有我。
他总来与我说这些无用的话,可我,从未留他在这儿过夜,一到时辰,我便赶着让他走,他无奈,他脸上写满了无奈,可他,还是走了。孟玥常说:“小姐,你这是何必呢,你分明是想让陛下留下来的。”
是啊,我这是何必呢?可我,我就是受不了。
我忽然很想阿娘,若是阿娘知道此事,她会怎么说我呢,我不知道,阿娘的话总是出其不意,令我觉得惊讶,但有一点,阿娘绝不会忍气吞声,她一定会指着君许的鼻子,为我讨回个公道。
我真的,好想好想阿娘……
乔毓说,阿爹阿娘会在天上看着我,可为何,我抬头望着天,却见不到阿爹阿娘呢?我明知那些都是安慰我的话,可我忍不住想,像我阿爹阿娘这么好的人,死后,一定是去了天堂,做了个神仙。
神仙眷侣,逍遥自在,好不惬意!
我想,我真的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了,像我这样自私恶毒的女人,死后,一定是坠入无边地狱,一天一地,相隔万丈。
第二日,早朝之后,君许又过来了,他几乎整日都待在我这儿,那心悦,一定日日骂着我,她一定很生气,一想到她生气的样子,最好啊,将屋里的名贵瓷器都砸个遍,一想到这,我便忍不住笑。
君许抬头看向我,然后,他也笑了,他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想到他的悦贵妃心疼满地名贵瓷器碎了的画面,才开心的吧,这未免也太坏了点。
我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以前的事,觉得好笑罢了。”
他却说:“初雪啊,你笑起来的样子最是好看,你就应该多笑笑。”
他这么一说,我便不想笑了,不是我不愿意笑,只是,在这皇宫里,根本就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目光灼灼,我却觉得害怕。
与虎谋皮,大概如此吧!
他又抓住我的手,我的心抑制不住的发抖,只觉得后背发凉,一身冷汗,腹部处又隐隐作痛,又过一会儿,便不痛了。
他说:“初杨时常跟我问起你,明日,我陪你回去一趟,可好?”
大哥,我的大哥,想到他,便红了眼眶。
我想出宫,我想回家,不,我又不想回家,我害怕,空荡荡的屋子,家,家里没有阿爹阿娘,我是真的害怕,我不敢想,一想到那天……
君许的手心依旧是暖的,我还是觉得冷,他伸手摸着我的脑袋,应该又是一头的冷汗,他满眼都是焦急,他是焦急的,他问我:“初雪,你身上好凉,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他又急着要唤太医。
我拦住他,淡淡道:“莫要叫太医过来,臣妾只是觉得有些冷,觉得有些累,并无大碍。”
“是不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他的眼里对我又都是责怪,“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你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我拗不过他,我像是疯了一样,因为他的话,而生出甜蜜。
太医把脉之后,神色难看,他说:“皇后娘娘忧思太重,俗话说,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忧伤胃,日久伤气血,娘娘又怀着孕,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孩子,都不好。”
他说的我更加担心,更加忧思,君许一脚踹在他身上:“你莫要吓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我偷偷笑了:“那不如,麻烦陛下给臣妾把把脉。”
他一拍脑袋,也笑了,他说:“瞧我急的,都忘了自己会医术了。”
他认真给我把起脉来,他医术精湛,向来把脉片刻就好,可这一次,却脉了好久,他脸色凝重,眉头紧皱,难不成我得了不治之症?
又过一会儿,他才说:“无事,吃几服药便好。”
他拿起笔,写好药方,扔给那太医,他心情似乎不好,恶狠狠地说道:“要你有何用,还不快去为皇后抓药,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