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外面还下着雨,下雨天,可真是留客天啊,身后,君许他还望着我,他喊着:“你要去哪,你给我回来,雨这么大……”
不等他说完,我便拿起门口的伞,冒着雨离开,离开这个让我觉得窒息的地方,依稀间,我听到君许一拳打在床上的声音,“咚”的一声,那一拳像是打在了我的身上,重重的打在了我的心上。
雨很大,却没有我心里的雨大,好冷,真的好冷,冷的我浑身直哆嗦,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想回去,君许他会担心我吗?他会来追我吗?我期待着他的担心,期待着,一回头,便能看见他。
我越走越慢,慢慢的,停了下来,深呼吸后,我猛地转过身,我想,我是一定能看到他的,我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哪怕他不在乎我,也会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跟在我的身后,他一定是担心的。
可是,我没有见到他,除了一片漆黑,我谁也没有见到,我真是……我不由的笑了一下,等我在转过身来,我却见到了一个男人,他打着伞,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也看到了我。
他见到我,脸上写满了疑惑,他疾步走到我跟前,他似乎是在关心我,他说:“娘娘,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你可信?”我望着向佐,每次夜里出来,我都能碰到他,他是个尽职尽责的,那么大的雨,那么晚了,他还在宫里巡逻,我想,也没有哪个傻子会在这种天溜进皇宫来吧。
“娘娘,让卑职送你回去吧,若是陛下知道,一定会担心的。”
“他才不会担心,既然你我有缘碰到,不如,你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可千万不要偷偷去告诉陛下。”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便知道,依着他的性子,他是一定会偷偷告诉君许的,若他说了,也不见君许来找我,那我这脸可丢大了,说不定,君许还会以为是我指使向佐告诉他的,既如此,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他不来,我不会失落,也不会伤心。
算了,我也不想为难他:“你只当没有看见我,也不用跟着我。”
“娘娘,外面雨大,卑职还是带娘娘你去避避雨吧。”
也好,万一雨大摔着了,才是真的得不偿失,我可不想连孩子也没有了,向佐将披风脱下来递给我,我狐疑地望着他,他的脸一下自己就红了。他说:“娘娘是女人,女人都身子弱,容易着凉。”
我也不跟他矫情,什么男女有别,我们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不怕,我伸手接过披风,披在身上,真是暖和,他陪着我,我倒是喜欢他这样的,只是默默的陪着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他总是离我一步远,不敢与我并肩走在一起,其实,四下无人,根本就没人看见,他完全不必在意这些,我故意停下来,等他一等,他见我停下来,自己也停下来,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他惊愕的望着我,说:“娘娘,卑职怎么能与娘娘……”
我打断他的话,他说这话,我可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说:“我可从未将你当做外人,我走在前面,你走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可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你啊!当初,你可是在我面前对我破口大骂一顿。”
“娘娘,那是以前,如今你是皇后娘娘,而我……”
“向佐,我很欣赏你,你可莫要让我的欣赏变成了失望,”我又叹息一声,“如今,作为皇后,倒是失去了许多的乐趣。”
“陛下会带娘娘好的。”
向佐带着我来到侍卫值班时所住的侧房,好在只有他一人,原本,应该是要有两个人在的,向佐说:“与卑职一起值班的小侍卫,因家中有事,便让他先回家去了,娘娘尽管在这休息,卑职去外面守着。”
“你也莫要躲着我,陪我聊聊吧。”其实,我是怕他在外面守着,守着守着便偷偷溜走,将我在这儿的事告诉君许去了。
他可是个忠心耿耿的,对君许是言听计从,盲目崇拜。
“娘娘,卑职一个大男人,在这儿陪着娘娘,怕是,怕是会……”
他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犹犹豫豫的,我都不怕,他怕什么!我望着他,忽然问他一句:“你可喜欢我?”
他脸红的吓人,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娘娘,卑职……你就是借卑职一百个胆子,卑职……卑职也不敢喜欢娘娘啊!”
“既然如此,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怕我喜欢上你?”
“娘娘莫要再开卑职的玩笑了!”
“我只是想要找个人陪我聊聊,这宫里,实在是无聊,”看着他,不知不觉中,我竟想将自己的心事全部都告诉他,或许,我是想通过他让君许知道我的心事,“以前啊,我总觉得,住在宫里的女人,荣华富贵,奢侈一生,尤其是皇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宫里的女人都是可怜的,荣华,奢侈,尊贵,那都是表面上的,作为皇后,连嫉妒都不能有,要宽容,要大度。”
“娘娘,卑职一直都认为,陛下的心里只有娘娘一人。”
我笑了,他可真是天真,他是有多么相信他的皇上,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他还是相信,觉得君许是个重情重义,痴心不改的。
“向佐,你知道宫里最可怜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吗?”
他摇了摇头,他又怎么会知道,女人,都说女人是水,柔情万分,女人最需要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殊不知……
想着君许说的那些话,我轻声说道:“这女人最可怜的,便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男人,往往,从来没有什么全心全意,即便有,也少的可怜,而这宫里的女人,最可怜的,便是以为帝王有情,期待着一个帝王的爱,陛下只是陛下,从来不是丈夫。”
向佐并没有反驳我,帝王无情,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是亘古以来的道理,他只是问我一句:“娘娘可是与陛下吵架了?”
我也问他一句:“连你也瞧出来了?”
向佐腼腆的笑了,他说:“每当娘娘与陛下吵架,都会心情不好,卑职遇到娘娘两次,娘娘都是这样,眼里无神,但是又很哀伤,卑职觉得,娘娘也是在意陛下的,可藏起来的在意,并没有用。”
“我确实心情不好,可我的心情不好,并非是因为他,”我嘴硬着不肯承认,“他的心里没有我,我孟初雪,从来不会为了一个心里没有我的男人而难过,向佐,我与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没人可以说。”
“娘娘,陛下心里是有你的。”
他们都说君许心里有我,当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君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他亲口说的,他即便是吃醋,即便是嫉妒,也是因为心悦,不会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