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可以这么伤我,就像一把重重的锤子,无情而又狠毒的击打在心上,然后,心就碎了,原来,我孟初雪在君许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他一直介意着。
他一定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分了些,我望着君许,强忍着眼泪,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还是因为那些所谓幸福的日子,忘记了,我认识的君许,向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爱着我,但他同样可以利用我,我以为我抓住的是木桩,可到头来,不过是浮萍。
我又笑了:“陛下,你一直是这样看我,我孟初雪就是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过来。”
我转过身,不想去看他,更不想让他看到我决堤泛滥的眼泪。
“初雪……”他像是在跟我认错,“是我过了,刚刚都是气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们好好的,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不好,也当然不好。
我笑了,即便他看不见我现在的样子,可我孟初雪还是要骄傲的昂着头,我要笑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我说:“都说酒后吐真言,陛下还未吃醉酒,便已经将真心话一吐为快,臣妾受教了。”
“孟初雪,你怎么能这么倔强,你就不能服一次软吗?”
“臣妾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变过,”我吸了吸鼻子,争取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力量,“陛下从喜欢到不喜欢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变了的是陛下,臣妾为何要为了一段这样的感情服软,值得吗?”
“孟初雪,你当真要赶我走?”
“是。”不,不是的,我舍不得他走,舍不得。
“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悲哀,可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回头,不允许我服软示弱,我亦是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见到他伤心的样子,我见不得他伤心难过的样子,我会心软,“好,我走,你听着,我走了,便再也不会踏进这儿一步,你可想好了?”
“陛下最好能说话算话,否则……”否则什么呢,一定要来个简单的,万一他后悔了,万一我后悔了,万一他就想来见我呢!
君许接过我的话,他说:“否则,我便是一只小狗。”
君许最讨厌的便是狗了,他这样说,一定是再也不想过来了,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他怎么可以走,是啊,我后悔了,我比他先后悔。
我想哭,想放声大哭,可万一让人瞧见,我这个皇后未免也太难看了,我难看也就罢了,我的难看便就是君许的难看。
我吃不下,睡不着,便又看一看书,我看到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看到一句话,“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
时间过的真快啊,自那以后,君许便真的没有来见过我,偶尔,我们会在御花园遇见,他一见我,立即就扭过头,转身换了个方向,他可真是一个小气至极的男人,一开始,我会不习惯,我会失落,渐渐的,我要比他先转过身,是我不想见他,而不是他躲着我。
悦贵妃的脸上永远都写满了笑容,我偷偷见过她,躲在树后,像个偷窥者,孟玥望着我,她嘴上不说,却急在心里。
她再急,亦是没有一点儿办法,我知道,她偷偷去找过君许,可君许一听是孟玥,连见都没有见她一下,倒是这个傻丫头,等了整整一夜,我明白君许的意思,他是想要我先低头,我偏偏,不是一个习惯低头的女人,是他看错了我,而我算错了他的心。
我以为,他会先受不住,他会想我,就像我想他一样。
渐渐的,我又想明白了,人的短短一生,我为何要为一个男人,盼着,等着,跟自己较劲,这简直是最差的人生,我才不要过成这样,没有君许,我的生活,照样可以过得很精彩,过得很开心。
我换上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头发随意的挽起,我才不要戴那么多的金银首饰,又重又不好看,压的脖子又累又酸。
种花,不适合我,我倒是可以托向佐帮我从宫外带回来些花的种子,但仔细一想,好好的种子落在我手里,也是浪费,怕是花没种成,反而让人瞧了笑话,算了算了,我还是找些简单的事比较好。
练字吧?我的字已经够好看了,整日写字,也是无聊的很。
想来想去,我就是想不到一件想做而又合适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见到向来只会射箭巡逻的向佐酿起了酒,他酿酒的样子,和平日里很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他一定也很讨人喜欢。
我去找向佐,他对我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保持着距离,又不觉得生疏,倒是有几分的亲近。我跟他说明来意,我想让他教我酿酒。
他疑惑不已:“娘娘,你若是想学酿酒,大可告诉陛下,让陛下找个会酿酒的姑娘来服侍娘娘,这样,岂不是更加方便。”
“你是在害怕陛下误会咱们两个吗?”
我向来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向佐亦是个直爽的人,可他却一下涨红了脸,许是我太过直接,气到了他,他微微退后一步,朝我鞠躬行礼:“是娘娘误会了,陛下待娘娘一往情深,又怎么会随意猜忌娘娘呢,何况,以属下的面容,娘娘也是瞧不上的。”
“像教头,如今,本宫同冷宫的女人又有何差别?”我自嘲着,“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替你的陛下说好话,说了,也是无用。”
“娘娘……”他瞧着似乎比我还要难过,“其实,只要娘娘在陛下面前服个软,说句好话,陛下便不会这样了,夫妻间的事,很简单,其中一人低头,另一人也不会再端着了,床头打架床位和嘛!”
“向教头,可是已经成亲了?”我问他,“竟会对这夫妻间的事儿这般了解,本宫可还要同向教头多多学习呢!”
他的脸又红了,结结巴巴:“属下还……还未成亲。”
“若你信的过本宫,便将你的人生大事交由本宫吧,本宫一定会为向教头选一位年轻貌美,性子柔和的好姑娘,到时,你可不能小气。”
他也笑了:“属下自然信的过娘娘,只是,以属下这副样子,还是不要祸害了人家姑娘,属下也无心娶亲,只想追随着陛下。”
“向教头,不知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我望着他,无惧他脸上的疤痕,那疤痕,是他征战沙场的骄傲,“最丑陋的东西,是人心,而非人的样貌,你脸上的疤痕,不该是你自卑的存在,你应该感到骄傲,至少,本宫为你感到骄傲,它一点儿也不丑。”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我望着他的眼睛,接着说道:“那些嘲笑你,嫌弃你的人,才是真正丑陋的人,你不是,你值得,你应该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