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我也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曾经,我一直对阿毓充满了愧疚,那愧疚紧紧地缠住我的心脏,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君许与说起过他儿时的那段经历,我知道他的苦,亦知道他的愧疚,在他心里,便是他自己的错,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阿娘,不论我如何宽慰他。唯有这仇报了,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他流下的泪,都是他心里的苦,我的心也似乎是被一双大手捏住,紧紧的,鼻子一酸,就连眼睛里都是酸的,我上前抱住君许,我也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他,我想让他知道,不论以后,还是现在,我永远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噩梦已经过去了,即将到来的,是彩虹,是我们的未来,但这些话,我没有办法当着他的面告诉他,
我可以不顾廉耻地追在乔毓的身后,大声诉说着我对他的情感,却没法在君许的面前说一句贴心的话,哪怕是简单的一句关心,哪怕是一句简单的“有我在”,我窃窃的想,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所以,他应该是懂我的,哪怕我不说,他也能懂。
他笑了笑:“我没事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哪有你想的这般脆弱,不过是一时伤感罢了。”
“在我面前,你可以放肆地毫无保留的展示出你的脆弱,君许,我是你的妻子,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我孟初,嫁给你,不仅可以同享你的富贵,你的荣华,你对我的好,同样的,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感受你的痛苦,你的为难,你的身不由己。”我摸着他的脸颊,他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我记得,你与我说过,你会喜欢上我,便是想有一个能陪着你同甘共苦的人,我孟初雪,就是这个人。”
我要向他证明,他君许,没有看错人,更没有喜欢错人。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孟初雪,你怎会生的这般愚蠢,那是我喜欢上你的理由,并非是我非你不娶的理由,我将你娶回家,只因为我……我……算了,不论我说多少遍,你永远都不会懂,你就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吃苦的。”
他怎么就知道我不懂,我又哪里生的愚蠢了,若说我生的愚蠢,那也是……也是他眼拙。
我别扭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他就更高兴了,他定是同我大哥学的,将我头发揉的凌乱,然后一脸的痴笑。他说:“你还是这样更可爱一些,我的娘子,是全天下最可爱最美的娘子,旁人羡慕我都来不及呢!你是我的娘子,是我一个人的。”
“你总是这样哄我,我会变坏的。”我故意逗他,伸手刮了刮他鼻子,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不再是悲伤。
“那挺好的,变坏一点,只有我能包容你的坏脾气。”他冲我挑了挑眉,“旁人就更加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君许……我……其实我……”
“好了,正事要紧,晚一些我在与你说。”君许扭头望向门外,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是仄何的人,我见过这人两次,印象甚是深刻,关于他是仄何的人,还是君许与我说的。
我正抱着君许,我们太过亲密,他的手正搂着我的腰,而我的手正挂在他的脖子上,我的脸猛的就红了,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急忙推开君许,太过用力,害得自己险些摔倒。
那人进来,目不斜视,径直朝君许走去,连瞧都没有往我这边瞧上一眼,我曾听君许提过,这人是仄何的心腹,除了仄何,谁的话他都不听,是个忠心不二的人,他冲着君许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声音很小,我是一点儿也听不见的。
可君许古怪极了的眼神正巧落进我的眼里,太过复杂,我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意,我是更加好奇,也更加疑惑了。
他只是来传话的,传完话便立即走了,多待一刻都不愿意。我望向君许,君许也正望着我,他走到我身旁,瞧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可真冰,冰凉冰凉的,他说:“初雪,我们也走了。”
“宫里情况如何?”我急切地问他,因为我急切的想要知道。
他说:“向佐已经带着他的人守住了陛下的寝宫,没有一个人受伤,也没有人发现宫中的异常,初杨正陪着我们的父亲下棋,你不用担心,仄何的人就在宫外不远,若有什么情况,他们会来支援我们,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我二哥呢?”
君许皱眉:“你二哥?这与你二哥有何关系?”
“若是你的人,在宫外瞧见我二哥的身影,可一定要阻止他,但千万不要伤了他。”二哥知道我的狼子野心,我生怕他一直在暗地里偷偷的盯着我们,若是如此,我们计划或许会被他知道。
君许虽然狐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我。
他早就准备好了酒,借着给陛下送酒为由进宫,可他又必须带着我,不为别的,我们都是陛下的好友,我们新婚,自然是要一起进宫去见陛下的,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他看着我将那白色粉末一点点倒进酒里,他的眼神更古怪了,可惜,我瞧不出那古怪的缘由,直到那粉末彻底融进了酒中,那醇香的酒里藏着致命的毒药,是我们亲自给陛下送去的毒药。
就如我们所想的一样,我们很容易的就进了宫,向佐是君许的人,有他在,我们很放心,一切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甚至陛下还未察觉到异常,他正在他的寝宫里,看着书,玩乐着。
不论怎样,他都不会是在批阅奏折,他向来都不管这些事,直到嫁给君许以后,我在君许的房间看到了许多已经批阅过的奏折,还有许多未批阅的,我才知道,原来陛下已经糊涂到这个地步。
身为一个帝王,竟将奏折交给自己的臣子去批阅!
也难怪他没有发现宫里的异常,我侧头望着身旁的君许,他的眼里都是坚定,他坚定地望向前方,其实,只要陛下有一点心思,是在政事之上的,君许也不会舍得毁掉他们之间的情义。
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君许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心里一定比我还要难过,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需要他,我需要他的坚定,才能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有他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仰视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依赖我身边的这个男人,甚至,我可以和他并肩而行,只为这个,便觉得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