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相识至今,误会太多,错过的也太多,其实,不过是,一个爱,却不懂怎么去爱,另一个,自以为爱很伟大,伟大到可以消灭这世间所有的仇恨,所以,在纠缠中越来越远。
我凝望着君许,我知道,他变了,或许是为了我而有的改变,两个人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一方的妥协,他爱我,我自然是要与他站在一处,同进同退,我手里还握着他送我的芍药花,忽然想起,那一日,我走向他,我对他的许诺。我笑了,我笑着对他说道:“君许,嫁给你,从来不是因为婚约,更不是因为陛下的圣旨不可违。”
他应该是了解我的,他是懂我的,我孟初雪,若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是绝对不会点下这个头的,一如当初,也如此时。
现在,我才注意到,这儿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阿爹在,阿娘在,大哥在,就连二哥和乔毓也在,我眼中的余光悄悄落在乔毓的身上,他脸色煞白,满眼失望。君许抱住我的时候,乔毓走了。
我的嫁衣绣的也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我可以偷偷让君许瞧上一眼,其实,我也是上心的,我亦想漂漂亮亮的出嫁。
待到我们新婚之夜,我定会将他想要的定情之物送给他。
阿娘很高兴,甚至高兴的流下了眼泪,这满院的灯笼,像是一盏盏烛火,在黑夜里开出一朵朵花来,似乎是有什么破碎了,又似乎是有什么重生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阿爹也很满意,他一直是满意君许的,有时候,君许真的是厉害。
阿爹都从未对我这般和颜悦色过。
其实,我们的婚期很快就要到了,碍于礼数,这些日子,我们都不能见面,我瞧着桌上摆着的花儿,想起了乔毓眼底的哀伤。
那应该是哀伤的,他恨我,但是他同样会感到哀伤。
见不到君许,亦未能在家中见到二哥的身影,许是二哥和乔毓一同离开了,二哥真是没有良心,不说一声,又要害的阿娘难过。
我去找阿娘,阿娘正绣着花,阿娘一见我,脸上立即堆满了笑,我小跑到阿娘的跟前,挨着她坐下,阿娘伸手点了点我的脑门:“雪儿啊,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嫁人了,原先,我觉着你们性格都太过倔强,在一起过于勉强,现在看来,你选了个很不错的夫君。”
“阿娘,以前也觉得自己和他很不合适,却没想到,他为了我,改变了许多,有君许陪着我,往后,阿娘就可以放心了,我想,我会过得很幸福的,阿娘,我一定会很幸福的,是不是啊?”
阿娘摸着我的脑袋:“当然,我的雪儿一定会很幸福的。”
“阿娘,我舍不得你。”我是真的舍不得阿娘,虽然将军府离家并不远,可也没有出嫁的女儿,时时刻刻就往娘家跑的,我若是天天往家里跑,一定会落人口舌的,我真的好想阿娘啊。
还没有出嫁呢,我就已经很想阿娘了。
阿娘才不理我,她顶多就是觉得,是我在跟她撒娇,是小女儿家的姿态,阿娘笑话我:“你啊,看着是长大了,其实就是个孩子,以后啊,君许一定会疼你的,你可不要在随意的耍小性子了。”
“阿娘,我这么乖,哪里会耍小性子啊?”阿娘这么说我,我可不依,明明,我就是家里最乖巧,最得阿娘疼爱的。
阿娘只是笑笑,阿娘笑得温柔,她的目光像是春日里的风,我喜欢阿娘望着我时的神情,就仿佛我还躺在阿娘的怀里,享受着最柔软的情,那是阿娘对我的爱,世界上最伟大的爱。
“雪儿啊,那日,君许众目睽睽之下,表达对你的情谊,那几十条的爱妻之道,加上他对你的承诺,你对他……可是真心的喜欢?”阿娘问我,“你受伤回来,假装失忆,就连你先前同我说的心上人,也假装忘得一干二净,转头,便又对君许……阿娘不是傻子,你是我的女儿,阿娘怎么忍心再去追问那些让你伤心难过的事,只不过,你就快要嫁人了,这成亲后的日子可不像现在,成亲了,就不能反悔了,定要好好的过,若是你心中另有他人,我……”
原以为,我说忘了,阿娘便会信,阿娘就不会再担心,原来,阿娘什么都知道,为了我,阿娘忍着,偷偷为我担心着。
有这么好的阿娘,当初,我竟舍得为了乔毓,离阿娘远去,我可真是糊涂,真是愚笨。我望着阿娘,缓缓说道:“阿娘,对不起,女儿总是惹您担心,你放心,我真的已经放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心上人也好,私奔也罢,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我最该回到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君许到底是怎样的喜欢,或许,我应该是喜欢他的,只不过就像是喜欢阿娘,喜欢大哥一样,但不管是不是男女之情,我对他是有感情的,他对我有承诺,我接过他的花,自然对他也是有承诺的,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就如他所说的,白头到老。”
阿娘的目光又变得奇怪:“只要你心里明白就好,我知道,那乔毓便是你之前的心上人,他跟你说的一样,是个心善的孩子。”
“阿娘?”阿娘是怎么知道的?
见我一脸的惊讶,阿娘急忙解释道:“那些的事,你二哥都与我说了,你与乔毓那孩子,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我这做娘的,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我的疏忽,害的我的女儿吃了情的苦。”
“阿娘,你都……连那些事……你也知道了?”
我希望二哥能有点良心,不要让这些污秽的事情污了阿娘的耳朵,不希望阿娘再为我担心,其实,我也是自私,我只是希望,我在阿娘的眼里,就如同阿娘所期待的那样,我……
阿娘点了点头,我简直是心如死灰。
只听得阿娘的声音:“初雪啊,你和初杨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做的那些事,其实,我早就已经猜到了,我不是你阿爹,也不认为,这天下必须是李家的,能给百姓带来福祉的,才是真的明君,君家的往事,我亦有耳闻,多多少少,当中关联,你阿爹又何尝不是怀疑,不过,初杨自小跟在你阿爹身边,你阿爹啊,是个骄傲自大的,恨不得所做的一切,都能报答先皇,我既不帮着你阿爹,也不会帮着你们,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只要我的夫君活着,只要我的子女平安,你们选的路,是好是坏,那是以后的事,君许是个好孩子,你阿爹也有糊涂的时候,不会真的怀疑你们,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想阻止你们,只是想要你放心,安安心心的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