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都在忙着过春节时,张亦轩却在石里村,忙着指挥俘虏和工匠们,建各种各样的设施。冶铁高炉、锻造模具、水力鼓风车、水力锤击车等,武依婼这个自认还算有些见识的人,还能理解。可是,看着在河东岸山脚下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由竹管、陶管连接的东西,武依婼实在搞不明白,那是要做什么的。
见张亦轩在那里,拿着亲自画的图纸,指挥着匠人们小心翼翼地搭炉灶、连管道、用粘土密封接口,武依婼实在忍不住问,“亦轩,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张亦轩看她那一脸好奇又疑惑,先把图纸给她看,然后解释道,“这里啊,是我打算用来制酸的,那山上的铁矿,含硫量非常高,这附近又有不少山洞里,有大量的硫黄和硝石,嘿嘿,我就想着要弄个制酸的工坊。”
“酸,那不是一种味道吗?怎么制呢?咱们吃点酸东西,不就感觉到酸了吗?”武依婼更不解了。
忙完别的地方的事,跑过来看张亦轩在做什么的杨魁和罗莉,也听到了两人对话,都好奇地看着张亦轩,问,“酸?”
张亦轩只能无奈地摇头,不同时代的人,真是不好交流啊。好在,这里的工匠们,也教得差不多了,不用他格外多盯,在和领头的工头交待了几句后,便带着武依婼等人,往征用来住宿的民房走去,“走,我们回去弄点吃的,一边吃我一边和你们解释啊。”
罗莉其实早就给几人准备了吃的,回去之后,简单热了热,可口的菜和粥,很快就端上来了,小姑娘一边给大家盛粥,一边说,“我也要听,奶奶说我要和亦轩你多学点东西呢。”
“哈,一起听,一起听,小莉你现在识字还不够多,还不能帮着整理书籍。不过先有知识铺垫,以后就好办了。”张亦轩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品菜,我看着几人说道,“我要弄的酸,可不是醋或山楂吃到嘴里的味道,是一种化学品。化学品,依婼应该知道了啊。”
“嗯,之前和你聊天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叫化学品。”武依婼一边动作优雅地吃着东西,一边回应。
“酸呢,是很特殊的化学物质,因为条件简陋,所以暂时我只打算弄些硫酸和硝酸。”将碗放在一边,张亦轩拿来一张纸,把字先写出来,然后把化学式写上,“这些符号,我先教你们认,依婼你空闲了,把我们今天聊的东西,先整理出来,以后我们教孩子们的时候,用得上。”
当张亦轩花了许久时间,解释清楚两种酸是什么,可做什么用的时候,两个女孩都陷入沉思,消化刚才听到的东西,杨魁是个性子跳脱的人,听完之后,便急不可奈地问,“亦轩你是说,那个什么硝酸,再和另外一些东西相调配,就能弄出比火药还厉害的炸药?”
“对啊,比火药厉害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火药怕潮,在保存和运输的时候,也有许多不便,毕竟太易爆了。可是,如果我们用硝酸配出炸药来,没有引信点燃,它怎么摇、怎么恍都没事,在很热但没有明火的地方也不会爆炸,稍做一些处理,它还不怕潮。而且,还可以做成各种形状,用于不同用处。”
武依婼这时抬起头来,“我倒是更关心你说的硫酸,它真的可以用来制很多药?”
“是的,硫酸和酒精,是许多非常厉害的药的重要原料。”张亦轩非常肯定地回答。
几人聊得热火朝天,眼见夕阳西下,也没想停,直到有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说道,“张公子,杨寨主和冀先生派我来通知,朝庭整合东部多个州府兵马,分两路清剿武岗州各武装自卫的寨子,现在正向绥宁推进。他们已经聚合了三万人马赴绥宁,让你带着这里训练了一个月的那批三千人,赴绥宁会合。第二批来训的人马,暂时不动。”
众人皆是一惊,唯独杨魁撩起袖子,兴奋地说道,“嘿嘿,这一恍三个多月,我还以为朝庭忘了我们了。这下好,又有仗打了。”
武依婼白了他一眼,“你啊,打仗这么兴奋,叫你学东西,连坐都坐不安稳。”
杨魁脸红着低下头,委屈地说道,“写字太麻烦了,比练招术困难多了。”
张亦轩也只能无奈地摇头,然后看着来报的士兵道,“你回去复命,说我今夜就出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绥宁城。”
三千多人,本身就经过了长途奔袭的训练,一路行走很快,只一天多时间便赶到绥宁。张亦轩一到,杨旋礼和冀曼纯便在城门外迎接,没什么客套话,张亦轩直接问,“可探听清楚,对方有多少人马,现在已经到哪里了?”
杨旋礼没回答,冀曼纯现在负责联军的情报工作,摇头叹道,“官兵一南一北两路推进,先是扫荡武岗境内各寨,各寨分散拒敌,敌不住后便纷纷往我们这边逃,却都没有好好查探官兵状况。我派出去的斥侯,现在又还未回。根据各寨混乱的消息,我初步判断,两路官兵不少于三万人,现在北路已经到了洞口县的花园寨附近,这路肯定是要从花园寨入山,沿谷中大路直逼绥宁的。南路,现在仍然未聚合,不过先锋已到武岗的元泰村,想来是要从这里逼向绥宁,若南北两路得以合兵一处,我们想要挡住他们,会非常困难。”
“那如果放他们来攻城,依城固守呢?”张亦轩问。
“唉,亦轩,从两军对阵的角度,我们是可以这么设想的,若放他们进来攻城,我们依城而守,可以减少损失。不过,这样一来,亦轩你此前在武岗布置的那个什么播散革命种子的计划,就要破产了。从武岗各县逃来的侗苗村寨之人,现在总计有八万多人,可战精壮能有一万左右。若将他们迎入绥宁,绥宁地狭粮少,不好安置。若不将他们迎入,他们在南北两道谷地,与效忠于我们的各寨一道,很难抵御官兵攻击。退入我们的地盘,我们都不能保护他们,那他们又怎能相信,我们给他们提供武器,他们就可以保住分给他们的地,让他们不受官府欺凌乃至屠戮呢?”冀曼纯不愧是一个有很强谋略能力的人,想得很长远,考虑的不仅仅是军事力量对比,还有政治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