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子时
地点:纵横寨一里之外
萧挞凛带着亲信萧达义、耶律保四兄弟,张燕山,以及百多精兵赴会。鳌龙则独自赴约,而耶律应天以及其亲信则待在数百尺之外守候。
鳌龙见了萧挞凛等人,面带微笑道:“萧师兄,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你我同在畜牲道总坛底栗车,同时修练畜牲道,实在令人怀念!萧师兄十年前在陈家谷大败宋军,师弟我还未有机会向师兄你祝贺一句。今日你我重聚,师弟我先向师兄你恭贺一声。”
萧挞凛笑道:“鳌龙师兄言重了。鳌龙师兄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兄贵为当今畜牲道龙之九子其一,尽得师父真传。相反师弟只是略懂畜牲道神功一二,亦只得转战沙场,才有机会一光师父门楣。师兄现在贵为应天亲王身边的第一高手,师弟我也要向师兄恭贺一番。”
萧挞凛只比鳌龙稍微年长,又是较早入门,鳌龙的确应该称他为师兄。然而鳌龙资质出众,被当年畜牲道掌门万兽收为入室弟子,成为畜牲道这一代的九大高手之一,跟其他高手合称为龙之九子。鳌龙身为上一任掌门的关门弟子,萧挞凛叫鳌龙一声师兄,算是互相以礼相称。
表面上,两人礼尚往来,但其实暗里都在保持距离,鳌龙岂会不知萧挞凛此番做法,暗含不卖账的底藴?只见鳌龙笑容不改,回应道:“对,我们就应该互相恭贺一下。毕竟在辽国,侍候皇上跟侍候亲王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萧挞凛皱眉道:“鳌龙师兄,君是君,臣是臣,岂能说没有什么分别?”
鳌龙正色道:“大辽皇室与亲王都源于一家。我大辽幅员广阔,都由亲王分而治之。亲王境内,既有亲兵,又有独立财政,亲王又要养育境内民众数十万,亲王的责任就不下于皇室。”
鳌龙接着说道:“应天亲王勤政爱民,境内民富兵强,万民敬仰,可谓亲王中的典范,皇室之楷模。反观今日大辽皇室,只是一介孤儿寡妇,无德无能,并且宠信奸臣韩德让。韩德让独揽大权,是个祸国殃民的国贼,实在是我大辽的不幸!应天亲王取而代之,实在是顺应天命,是我大辽之福!”
萧挞凛道:“皇上十二岁登基,当时年纪尚轻,先帝委任多位顾命大臣参政,韩大人就是其中一位!韩大人监国是名正言顺,何来独揽大权?何况近年皇上已经亲政,韩大人只是辅政,独揽大权之说,实属无稽之谈!”
萧挞凛顿了顿,接着道:“众所周知,北院和南院分别负责管治辽人与汉人;韩大人早已主持北院多年,然而辽国上下却只有韩大人深知汉人习性,韩大人这才同时主管了两院。所谓韩相国把持两院之说,不过是不懂我大辽国情的流言蜚语。”
鳌龙有点气道:“我大辽江山是我辽人打出来的!我辽人打回来的国土,却给汉人坐享其成,我辽人岂能容许?今日韩德让把持两院,施行不分汉辽的败政,暗里安排汉人升官进爵。再不阻止韩德让,我大辽江山早晚就要被韩德让安排的汉人掌控了。”
萧挞凛道:“鳌龙师兄也说到了,大辽江山是辽人打下来的!大辽兵权如今都落在亲王及辽国皇室手上。韩大人纵然是两院宰相,掌兵甚少,何以有控制大辽江山之说?”
鳌龙狠狠道:“我大辽自古就是游牧民族,今日我辽人打下江山,天下就要成为我辽人的牧场,韩德让却安插汉人霸占大批土地耕作,我大辽国土就从此被汉人霸占了。我大辽国策,辽人优先,岂容汉人霸占我大辽江山?”
萧挞凛道:“我辽国大军南征北讨,所以能够无敌于天下,除了我大辽国民骁勇善战之外,也因为得到大批军粮及军资作为后援!汉人在大辽国境之内耕作,正好提供粮食和税收作为军饷。大辽今日的江山,是靠前线英勇的战士,和后援生产的农民,共同打造出来的!”
萧挞凛顿了顿,朗声道:“鳌龙师兄说应天亲王英明领导,不知应天亲王境内多少军饷与税收是出自汉人身上?应天亲王若是大行辽人优先政策,如何保障境内钱粮充足,不碍用兵,有效管治?”
鳌龙本就想将当今辽国皇帝贬低得一文不值,但却被萧挞凛一一反驳过来,还被他锐利的词锋反问得无言以对,鳌龙为之语塞。鳌龙已经不能保持一贯的微笑,言语之间不禁带着几分羞怒。
鳌龙凝视着萧挞凛双眼,说道:“萧将军,你跟了辽国皇室多少年?”
萧挞凛回应道:“二十余年了。比起鳌龙师兄跟随应天亲王的时间,还要长一点。师弟不才,对于辽国事务亦算略知一二,总算可以与鳌龙师兄讨论一下朝政。”
鳌龙道:“萧将军文武俱全,效忠皇室二十余年,却只落得今日领军二千,辽国皇室有什么值得你效忠?萧将军只要归顺应天亲王,他朝应天亲王荣登大宝,今天应天亲王的领地,就是日后萧将军的封土!”
萧挞凛怒道:“大胆鳌龙,本将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卖国求荣!”
鳌龙道:“萧将军!你是萧太后的远亲,跟随辽国皇室打拼二十多年,却只得一个将军职位!如果你与萧太后非亲非故,恐怕就算是白干一世也没有出头天!”
鳌龙顿了顿,森然道:“应天亲王下令,日出之时就会攻上这山头,即使你们挟持奉天世子,也阻不了应天亲王!只要萧将军为应天亲王取回奉天世子,他日应天亲王登位之后,必以今天亲王的领土作为回报。”
萧挞凛慨然道:“我萧挞凛死则死矣,亦决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我大辽皇室!”
萧挞凛接着冷冷地盯着鳌龙道:“如果应天亲王决意不顾骨肉亲情,贸然出兵,本将只好用奉天世子的身体,煮一锅的汤水,恭迎应天亲王来临之时品尝,让应天亲王与奉天世子骨肉重遇。”
鳌龙说理不成,利诱不行,此刻反被萧挞凛要胁,不禁恼羞成怒道:“萧将军,如果你够胆动世子一根毫发,本座就将你碎尸万段!”
鳌龙话刚甫落,突然使出一招以讹传讹,众人登时心头一震,就在众人一顿之间,鳌龙已经贯劲手上的暗器,一把飞射向萧挞凛。众人怎也没有想到,鳌龙一代宗师,但却手段卑鄙,表面没有带着虎威亮银戟,却暗里藏着随身暗器,准备随时发难!
萧挞凛还未定神,一瞬之间,暗器已经直飞到他的面前,耶律保四兄弟登时运起畜牲道拦截,四人全力运起战兽四拳挡格,但甫一接触暗器,却被潜藏在暗器内的真力反震,立即被震开数尺。
眼看暗器就要击中萧挞凛的时候,张燕山贯劲龙鳞,玄黄气劲暴发,横里使出一招沧海壮士,一把斩向暗器,暗器就被龙鳞一刀两断开,碎片落在地上。
萧挞凛怒哮道:“鳌龙!应天亲王没有教你规矩吗?现在我代表皇上跟你谈话,你竟然够胆出手行凶?”
萧挞凛怒哮一声,带来的数百亲兵登时剑拔弩张,只要萧挞凛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
鳌龙双腿一蹬,就此飞身出数丈之外,一边对萧挞凛冷笑道:“萧将军,本座连耶律隆绪也够胆杀,要杀你,我要管什么规矩?萧将军,我告诉你,放世子,富贵荣华!为皇室,死无全尸!你要富贵还是要去死,就在日出之前作个决定!”
鳌龙转过头来,便对着耶律保四兄弟说道:“张燕山这小子,讨得耶律隆绪的欢心,连镇国之宝龙鳞也送了给他,这又算是什么规矩?可怜你们耶律保四兄弟,多年来为皇室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竟连这小子也不如!”
张燕山不知这是辽国镇国之宝,这刻听得鳌龙如此一说,一脸尴尬。萧挞凛知道鳌龙有心离间耶律保四兄弟与张燕山的信任,随即朗声道:“鳌龙妖言惑众,煽动我军军心,四位侍卫、张兄弟,不要上当!”
耶律保四兄弟面色纹丝不动,然后点了点头,形同没听过一样。
鳌龙见萧挞凛一句话便安抚了耶律保等人,便决定继续发言影响萧挞凛的军心,鳌龙朗声道:“萧挞凛,不要忘记,以你的武功,连成为师父入室弟子的资格也没有!本座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你以为带了数百士卒过来,就可以拦得住本座?”
萧挞凛当年未能入选成为万兽的入室弟子,一直耿耿于怀,此刻鳌龙一番讽刺,萧挞凛心中有刺,无言以对!
鳌龙见萧挞凛一时无语,便对着萧挞凛的军队朗声道:“萧挞凛的军队,本座如今不杀你们,是因为应天亲王还想念世子!要是明天限期一到,萧挞凛伤了奉天世子,到时应天亲王铁了心肠,必定要本座杀掉你们泄愤,你们要跟随败军之将,还是弃暗投明,好自为之!”
鳌龙身法奇快,话语之间,已经飞身数十丈外,张燕山等人只好眼白白地看着鳌龙离去。鳌龙纵然明言造反,在场众人却无力阻拦!萧挞凛不禁心中一凛,要是日出之时,鳌龙领兵二万攻来,白马军岂能抵挡?
鳌龙运起以讹传讹说起这一番话,声闻百里,回音不绝,萧挞凛朗声道:“我军上下一心,鳌龙不过匹夫之勇,岂可抵挡我军?”
萧挞凛功力远远不如鳌龙,此语一出,却连鳌龙的回音也盖不过。白马军面面相觑,萧挞凛心中一凛,便示意亲兵高喊道:“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马军只得随着亲兵高声呐喊,装作士气高昂,其实满心疑虑的回去纵横寨。
鳌龙这一回谈判虽然破裂,但却显出一身神功,使得白马军军心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