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山为木若兰啜毒后昏倒,迷糊之间,向木若兰说出自己的往事,木若兰感怀身世,如同身受,却忽然看见张燕山身上伤口殷红一片,血流如注!
木若兰心中一惊,惊见满手沾着的,都是张燕山身上的血;随后心念一转,便想到他连身上的伤势也未处理过,就先为自己啜毒疗伤,如今却反过来伤口迸裂,血流不止。
木若兰摸一摸自己的腰带,却发现身上的丹药都失掉了,心里更是焦急,喃喃道:“金创药呢?金创药在哪里?”
木若兰惊惶失措,就在这时,张燕山幽幽道:“金创药…在我的腰带…”
木若兰大喜,便不假思索,伸手往张燕山腰带之处,然而当她甫一碰到张燕山的腰间之时,不期然心里一慌,双手也为之顿住…
“这…怎么可以…碰一个男人的…腰带…”
木若兰内心交战,双手凝在半空,却见张燕山胸膛伤口一片血红,木若兰咬一咬牙,闭上眼睛,便靠到张燕山身旁,伸手摸着张燕山的腰带,一下子碰到张燕山腰腹间坚实的肌肉,木若兰知道找不着,只好…只好松开张燕山的腰带,木若兰面上泛红一片,继续摸索,不消一刻,终于找到了金创药。
木若兰心里大喜,便要为张燕山涂上药膏,双手登时颤抖不已。木若兰想到刚才为了张燕山解带,现在又要为他宽衣,回想自己一生之中,也从来没有为男人做过这些事情。木若兰不禁满面涨红,一眼也不敢望去张燕山,只是垂下头来,手指沾着张燕山的金创药,颤颤抖抖的往他的胸膛抹去…
木若兰的手指碰上张燕山的伤口,只觉伤口深可见骨,不禁心中一凛,便细看他的伤势,却见伤口根本没有处理过,喃喃道:“傻瓜,你要保护我就是了,怎么连身上的伤势也不顾,就为我疗伤啜毒…”
木若兰想到张燕山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一阵感动,更觉得要好好为他疗伤,以作报答。木若兰举目一看,但见张燕山胸襟广阔,肌肉坚如铁石,心里不期然泛起一阵安全感,然后又看见他胸前这道狰狞的伤痕,暗替张燕山不值,心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这一刀真的是想要了张大哥的命呀…”
木若兰一边为张燕山涂上膏药,一边想起他为了自己,连如此重伤也不顾,心里感激,思想远飘,便想到一个于飞和她姨妈赤丹凤,告诉给她的一件往事…
二十年前,于飞还未归顺木若兰的爹爹木炎昊,两人更曾经作出殊死一战。战阵之上,于飞被木炎昊一招所伤,身陷险境,当时已经是于飞妻子的赤丹凤不顾安危,走到阵前为于飞涂药裹伤,木若兰的娘亲赤殷凰也横里现身,最后向木炎昊做了一件改变了整个战局的事情…
这个故事,木若兰自小就不知听过多少次,可是每一次她听到的,都是于飞如何盛赞木炎昊的神功无敌,赤丹凤如何赞赏赤殷凰的敢作敢为,但是在木若兰心中一直最不明白的,却是爹爹木炎昊为何会让赤丹凤在阵前为于飞裹伤…
现在木若兰明白了…
因为…当一个女人不顾生死,为自己的男人在阵前疗伤的时候,就算是这个男人的敌人看见,也不会忍心立即出手伤害他们…
因为…这就是…爱…
木若兰也不知想像过这个故事多少次,不想如今为张燕山涂着金创药的情景,却与当日赤丹凤为于飞裹伤之时,简直就是如出一撤…
木若兰想到这里,不禁蓦地惊醒!于飞与赤丹凤鹣鲽情深,是江湖上公认的一对楷模,如今木若兰竟然将自己与张燕山代入在他们之中,木若兰不禁满面通红,连忙狠狠道:“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救过我…我才不会…不会…好像姨妈跟姨丈一样…”
木若兰说着狠话的同时,却不禁的细看着张燕山,却见眼前的他,虽然仍然是一个粗眉大眼的汉子,然而细看之下,却见他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坚毅不屈的气质,以及敦厚质朴的性情,木若兰竟然不自觉的凝视着他良久,然后对他嫣然一笑,百媚娇生。
木若兰看着看着,喃喃道:“这…就是男子气慨吗?”木若兰心里一动,不自觉的伸出手来,轻抚着张燕山的面庞,然而岂料甫一碰到他脸上,木若兰一颗心便如堕冰窖!
面庞,一片冰冷。
木若兰大惊,连忙擦着张燕山的面,喃喃道:“张大哥,你应承过你的好朋友叶绿,要为他娘亲祈福求药,你一定不会辜负你对你朋友的承诺的!”
木若兰双手不断摩擦着张燕山的面,总算令他面上产生了丝丝温感,然后心底一宽,便捉住张燕山的手,岂料甫一接触,更是心寒!
双手,一片冰冷。
木若兰心里恐慌,不断擦着张燕山的手,轻声道:“张大哥,你刚才说过,你姨姨为你付出了很多,你说过你要让姨姨过好日子,这是你应承过你姨姨的,你不能死…”
也不知是不是张燕山听到木若兰的鼓励,不消一刻,张燕山的面和手渐渐回暖,木若兰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张燕山的身体却突然猛烈的颤抖,牙关打颤的道:“好冷…”
木若兰心头一震,顿了一顿,知道必须提气输入张燕山体内,方能保住他一命,然而她稍一运劲,已感到自己体内真气几近枯竭,木若兰知道,要救活他,必须要好好善用这仅余下的真气…
木若兰顿了一顿,想到了一个法儿,登时粉面绯红,不敢再想下去。就在这时,张燕山面色惨白,身体不断颤抖,木若兰大惊,立即聚气掌上,按着张燕山的心坎,为他注入真气。
一股暖意随着木若兰的真力而来,张燕山面上稍为回复血色,身体稍复温感,木若兰大喜,就在这时,木若兰却突感内力枯竭,真气空虚,体内仅有的真力几近耗尽,无以为继,张燕山登时打了一个寒嗦,面色阵红阵白…
木若兰见张燕山面色骤变,心头一震,身上仅余的内劲更是难以提起,体内真气一顿,不禁打了一个寒嗦,然后抬头一看,却见张燕山面色惨白,木若兰见张燕山面色恍如还未获得输入真气之时,脑海便再次浮现刚才想到的方法…
这念头一闪即逝,木若兰登时定起神来,咬一咬牙,继续向张燕山输出真力…
木若兰勉强运气,却是气虚力弱,真力尽耗,面色阵红阵白,抬头一看,见张燕山如今比自己还未输入真气之前更差,木若兰看得心忧如焚,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张燕山面上,泪水转眼便凝为霜雪。
木若兰真力不继,又见张燕山的面庞比寒霜还要冰冷,便知道只有刚才自己想到的方法,才有机会救回张燕山,然而这个方法…实在是…实在是…
木若兰喃喃道:“我…我…怎能…我…”
木若兰内心交战,犹豫不决,与此同时,张燕山呼出一口气来,气息遇到洞内的冰霜,登时化为一阵寒雾,木若兰知道,要是再犹豫下去,张燕山便要冻死于此…
木若兰心里不忍,满身颤抖,便俯身到张燕山身旁,在他耳边细语道:“张大哥,我…我这是为了救你,可不是…不是什么…什么也不是…”
木若兰张开长袍,一股兰香充盈在山洞之中,然后长袍一卷,兰香便带着木若兰的体温,聚到张燕山的身上,定眼一看,只见木若兰卷起长袍,把自己与张燕山裹在袍内。木若兰满面红晕,伏在张燕山的身旁,与他同袍共暖…
木若兰靠着张燕山的面庞,一股兰香暖气吹到他耳边,温柔道:“张大哥,我…这是…不是因为….而是…而是…”
木若兰心乱如麻,不知所云,与此同时,张燕山面上渐渐恢复血色,木若兰喜极而泣,泪水落在张燕山面上,滴滴犹如甘露,形成一道泪痕,不再是一道霜雪了。
木若兰见张燕山伤势好转,心里更是欢喜,便在他耳边细语道:“张燕山,你这傻瓜!你说过要保护我,怎可以不顾自己的伤势?你这傻瓜,你死了,谁人来保护我?”
木若兰身上散发着阵阵幽兰气息,软玉温香,伏在张燕山的身旁;双手柔若无骨,有如白嫩春葱,轻抚着张燕山的面庞与双手,为他生温取暖。
木若兰暗道:“张大哥舍身救我,我…我有恩必报,所以才…才为他保暖…我…只要他暖了身子,我又在他醒来之前收回长袍…此事便没有人知道…”
木若兰想到这里,本来满是忐忑的心情也为之一宽,仅有的防备也松懈下来,然后阵阵的倦意便涌到脑海,于此同时,张燕山就在木若兰不察觉之间渐渐恢复过来,阵阵暖意从张燕山身上回传过来,木若兰便在不知不觉之间,全身放松,伏在张燕山的肩旁上,沉沉入睡…
山洞虽然冷若冰窖,寒气袭人,但也不能侵入长袍之中,张燕山与木若兰就在这个暖若初春的小天地之内,放下了一切挂虑,同袍而睡…